我的年谱
1934 1， 24 出生于浙江省缙云县壶镇后塘天水巷20号, 父亲赵陈宜字子庭, 母亲蒋氏莲花, 时父 48 岁, 母 40 岁. 有大姐赵梅珍时16岁, 二姐4岁. 父子皆肖狗. 母女皆肖马, 正所谓犬马之家。
1936-1937 全家去嘉兴, 嘉善, 平湖, 时父任职水上巡官, 住河边小屋, 每日看船玩水, 有日洗竹片漂走, 伸手去取, 扑通一声, 跌入水中, 反身抓爬不住 , 大声叫娘, 母亲赶出
救我上岸, 在炉边烤火压驽. 平生第一难.
1937 8. 13 上海八一三日本侵华, 横扫江南, 父亲失业返老家, 操农, 田地一百四十把, 分种米麦瓜菜, 母亲自杭州购得织袜机器, 日夜织袜出售. 我大病, 痢疾不断 , 长年累月, 求神问医, 骨瘦如柴. 每次母亲抱着我外出, 旁人都用怜憫的眼光, 可能早晚不治! 这是我平生第二难! 又逢大姐出嫁永康道坦： 为了此两件大事, 卖了一块田四十把.
奇怪的是我的病半年后治好了; 一是吃了十三娘娘的香灰. 二是吃桐子树杆中的毛虫. 有次我看到了劈开的树段中有着如蚕般的肥虫, 取出后挂在火笼上烤成酥, 再拌了白糖`花生研细了吃…….后来知道了 , 不要吃, 病也好了; 只是不能吃煮太老的蛋黄, 吃了肚子必泻无疑.
1939-1945 五岁进锦堂师范附属燕翼小学, 地方在四房祠堂. 锦堂师范原在宁波, 由于日寇已遍占各大城市, 各地中学专科均搬来我镇, 其中后塘有杭州安定中学, 金竹有金华中学, 蚕丝中学,….. 因此教育水准普遍提高. 在小学正值我抗日战时期, 学会了许多爱国歌曲, 有长城谣, 松花江上, 大刀歌, 还有雨霖铃….至今还记得
多情自古伤离别, 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
我好睡，有次下课了在长板櫈上昏睡，叫不醒，是赵梅婉，赵巧婉抱着我回家。 还有次姐夫来了带着我看戏他站在台前;我坐在远处石头栏干靠着便睡着了，一不小心就滚了下去，滚到臭水池中，却仍昏睡，有好心人、拉我上来才惊醒 又一起送我回家，母亲马上炒米粉招特待他们，谢谢他们救命之恩。 我呢，给我吃一个蛋白解毒。 我也不了解为什么滚了下去一二米高地方到小池里，在汚水里还睡的着！ 平生第三难. 但有惊无险。
姊夫家境优渥，每次到我家总是好生招待。 有次来了，母亲叫我上街去买一方五花肉，马上切丁丁，做起梅干菜肉饼，做好了先给姊夫吃，我在大流口水。 最后我吃到一小角，好香好吃！
小学毕业, 同学吕素娥第一名, 我第二.
1945-1946 母亲安排我上初中 本地有安定中学要学米二百斤, 舟山的君毅中学. 可能便宜些. 此校从大姐夫家道坦过去只五里. 大姐又安排我住在他厉家舟山亲戚家, 给我准备吃住, 给他们一蓝米, 煮了饭, 我自带菜. 如梅干菜。 有次带子了咸鸭蛋，小小吃，吃了一个礼拜。
每周周日下午上路, 走过小山, 有十五里. 周六晚上在月下回家. 在山上四顾无人, 只有草木风声虎虎. 有次忽然脚下驶过一条二米大蛇, 吓一大跳, 赶紧逃跑下山.
还有一次回家, 才知道壶镇有过一场大洪水. 也不知母亲及二姊如何应付.
我去大姊家时给抱孩子厉超云. 夜里睡在床角. 常常夜里大姐有绍酒蒸蛋, 她不吃, 叫我吃.
1046-1947 初中二年级. 可能父母担心我在舟山上学太辛苦了, 来回走山路也不安全, 于是交了二百斤白米, 让我上本地的中学, 叫安定中学壶镇部, 校长黄洵雅, 老师有国文吕鹤鸣, 英文赵秋婉， …… 每天一早赵南平来叫我一起走路到吕氏总祠上学. 同学还有赵龙金, 吕乐均, 王仕多, 吕玉仙, 蒋月圆, 低班有吕学文, 卢华栋. 这段日子里趁午睡大看章回小说, 西游记, 封神榜, 七侠五义, 水浒传， …
我母亲忙中病倒了, 也找医生看过, 头发一天天变黄变乱, 人也一天天消瘦, 终于夏天走了. 记得父亲回家奔丧, 屋顶上乌鸦乱叫, 真是天昏地黑, 一片惨状. 我十三岁, 二姊十七岁. 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
1947-1948初中三年级 因老师吕鹤鸣教务主任吕乃成的推荐，我得到了清寒奖学金免去学米, 继续上了学. 我成绩不错. 加了失去母亲, 因此特别照顾吧！
因为二姊也只有十七岁, 自已尚得谋生, 故让我住学. 生活费用, 有父亲每月寄回汇票支持.
外地来的学生不少, 一早六点起床由校长带头, 一路跑穿壶镇大街. 回来升旗吃早饭, 有烫粥及煮黄豆, 抢着吃. 中晚饭多半是酸菜芋, 几乎没吃过肉.
施北衡选立法委员成功，捐了好多书。 有中华书局, 商务印书馆的, 我大喜过望, 每天借看, 如痴如醉. 记得有金银岛, 鲁滨生飘流记, 悲惨世界, 冰岛渔夫, 还有一千零一夜, 安徒生童话, 天方夜谈， …….原来世界上有如此神奇美妙….
老师说我借的书全校最多了！
有次班上公选我为班长, 要在早上集合时报告学生人数, 我长的短小又怕羞, 不肯接受， 老师只好找别人.
终于初中毕业了. 第一名。
每年冬至或清明拜太公时, 会给有功名及成丁(份子), 一块方正的五花肉或一个大馒头. 我十五岁成丁了, 加上小学与初中二张文凭, 可得三个(份子); 可惜母亲已逝, 父亲在外, 也找不到谁可表示对我的赞美了.
1948 初中毕业了, 必须自立. 当年我们的出路有二条. 一是南京国防部印制厂, 我们三房的赵桂湘当厂长, 去学印刷. 后塘去投奔的先后有赵震章, 赵葛洪, 赵葛良, 赵锡唐,… 另外是当兵. 我们四房赵挺画, 即赵狄, 是陆军训练司令部, 补充兵总队少将总队长, 去投奔的人有后塘赵立刚, 赵挺希, 溪头吕志廉, 吕渭泉, 吕志明, 吕学文, 吕德昌, 吕以尧, 吕以岳, 吕钓泉, 吕岳鸣， ….本来他们在东北 , 赵立刚和我最亲, 常用报纸卷着东北人参偷寄给我们, 于是便想到去他处找事. 隔壁堂哥章汉帮我起草了信, 便一下子寄给挺画哥手上. 八月间画哥回来了, 马上动身. 二姐把一捆绵纱卖了, 交给画嫂, 作为路费. 我二姊给我一个小籐篮放了一些小东西, 跟着画哥上路. 一路上还有挺书哥, 画哥的侍从参谋孟省曾. 他们兄弟坐独轮车两侧, 孟参谋和我走路. 两天到了东阳，赶上了去南京的火车. 在南京，我住在雨花台伞兵总队的营房宿舍. 每天吃饭是渗了好多小石杂谷的饭, 需要一面挑一面吃. 菜呢, 一律水煮茄子. 大约过了十来天, 又上了火车去了上海. 真是人山人海. 每天跟着孟参谋吃上海早点: 白稀饭和肉包子. 有一天, 赵智赵仁来了, 一块儿去吃冰淇淋. 结帐时, 发现现金不够, 只有叫孟参谋回去取欵. 次日上轮船驶往台湾基隆. 船上有东北来的同乡, 赵立刚即唐明, 赵挺希, 赵锡唐, 等人 . 有一大碗白米饭, 还有半罐油燜笋, 好好吃. 我不敢多吃, 以为可留到下一顿, 没有想到他们一甩手把罐头丢去大海了.
到了台湾基隆, 又了上了火车, 直奔屏东, 住进了日式房子, 我被列为上等兵, 又叫传令兵 , 听画哥, 又称总队长的差遣, 专送公文. 不日发了月薪十五元. (台帑四十元等于美元-块)二等兵, 没上过学的, 只有七元, 刚可买一包香烟. 我呢, 十四岁孩子居然有钱了, 人生一大本事 . 于是可以去店里买包花生米, 或去路边买一段削好的紫皮甘䉀吃. 几天中从上海到台湾, 吃了家乡没办法吃的东西:冰淇淋, 油燜笋，香蕉, 花生米和甘蔗.
屏东在台湾中南部, 阳光充足, 也有阵雨 到处有香蕉树及甘蔗园. 有吃不尽的香蕉与甘蔗. 可是天气炎热, 夜晚蚊子特别多, 不停的在旁边乱𨍭, 找机会在我腿上叮咬，不久便得了< 打半子>的病， 发烧发冷又’发抖， 去军医处看了病， 吃了金鸡纳霜， 马上药到病除. 有一次画哥给我一种叫做起士 Cheese 的美国东西， 味近腐乳，不会吃. 但有美国牛肉罐头却非常好吃，可以拌做牛肉面;百吃不厌.
在屏东只有半年光景， 画哥的部队从补充兵縂队改为入伍生缚队, 因为大陆来的青年兵趆来趆多， 在台南旭町营房驻兵， 设四个团， 由江无畏 ， 胡熀， 鲁廷甲， 苏醒; 分任团长， 此外还有女青年大队及幼年兵縂队, 人数逾万. 从早到晚， 每日操兵， 只见画哥每日， 脚踏长靴， 面容红黑， 威风凛凛， 同乡人中多半是参谋工作. 在连排行伍的仅有赵立刚和吕学文. 前程一定看好吧！
于是一日我斗胆向画哥要到幼年兵縂队正式受训的想法. 可是他要我去上学， 去考台南二中. 他马上调我去台南公园一个大厍房， 和厍兵同住同吃， 好好准备考试. 我买了一本厚厚的升学大’全, 开始从头到尾用心攻读， 什么三江五湖， 六霸七雄， 一个个背了下来. 库兵们一到周末， 有的看电影, 有的打弹子; 阿兵哥， 铨多多！ 我呢， 乖乖的念念念， 记记记.
那个年代军费短绌， 伙食差. 油水少. 库兵们看到老百姓的鸡儿跑来库房吃地上的米， 吃的胖肨的！ 好！ 你吃我的， 我也要吃你！ 一个战步拿下一只肥鸡， 将它颈子一扭， 杀了， 起热水， 当场拔毛清理斩块; 湖南兵还拿着大袋红辣椒， 切碎了一同下锅. 一会儿香气四溢的辣子鸡丁上桌了 . 个个吃的眉飞色舞. 可怜我一向不吃辣的浙江人. 不得不拼着命在万辣中去吃难得吃到的鸡肉！ 好吃好吃,
不过不停的吹气， 辣辣辣， 真辣！ 如此一来我也就练成吃辣的本事.
不久我也考取了台南二中.
1949-1952 台南二中高中三年.
考取了台南二中， 赵立刚赵挺希帮我交了学费注了册， 又把军装染黑了作为学生制服. 我身子小， 衣䄂大了很多， 没多铩定制新衣， 只有将就一下. ‘穿着很像漫画里的三毛。 他们在公园路六巷找了一所民房， 一大间有床有椅， 还有炊台可以烧菜做饭. 平常都是挺希做， 如番茄包心菜炒牛肉丝, 非常可囗下饭. 唐明周末过来便由他下手， 因他开过馆子 烧菜很有一手. 几下子便出了几个好菜.
中学老师有李方晨的国文，韩掁学的代数，我爱文学，图书馆的书多，在旭町营房曽经见到了有名的穿了灰长袍的吕传德先生，他看到我的一些书。 说不要乱看，多读开明书店出的书。 果然好书特多：冰心，丰子恺，夏丐尊，朱自清，鲁迅⋯⋯：便入了我的眼帘，开展我的心扉。 寄小读者，古诗新画，一一读来，非常开心满足。
学骑脚踏车了，很好玩，可是突然不小心一下子把右手臂跌断了⋯唐明干来了，送我进了台南医院。 把手臂放在小木板上绑了纱布，上了石膏 平生第四难. 后来画哥知道了， 说怎么骨头是豆腐做的？ 右手坏了，上课写字只有用左手了，没办法。
台南二中在日治时代是只收日本人的中学，台南一中收的全是台湾人，用台湾话教学。 光复后二中老师好多来自东北,校长苍宝忠。 同学们却是一半来自大陆一半台湾，讲的是国语。
我的作文不错，被李方晨老师选出送给报纸刊登。 校里又有壁报展示，也将自己写的登了出来。 同学中志趣相投的有向哲愚，何畏，不多。 一下课便回家，没留校打篮球。
1950年秋，画哥叫我搬去他家住，便是台南市公园路五巷三号;和赵智赵仁周鸿猷一块儿住及上学。 日本房子，睡在太太米上。
每个星期一早上有纪念周，由校长作精神讲话，内容枯燥，一个小时下来很不耐烦。 等到讲完，学生们如同大赥，每个人都如冲锋䧟阵向门口夺门而出。 这时训育主任守在门口，抓住一个叫做陈炳辉的同学，拍拍，二个大耳光。 我看在眼里，心有不平，便说 老师，教育廰规定不可打人。 于是这个老师大怒、好！ 你居然敢教训老师了，真的是目中无人一一一一去去训导处来处分你们： 态度倨傲，目无法纪，应予开除！ 除非你们悔悟道谦，我想为了这事开除？ 太不划算了，于是我们照师长意思大骂自己一番㝍了悔过书，回去上课，足足担误了二个小时、第二天布告栏公布：赵陈二生无礼犯上，有重大过失应于开除，姑念该生等尚知悔改、着记大过二次小过二次，留校察看，以观后效。 可怜我一句话不但自己身䧟危机，而且让陈挨了打还记了过！ 真是人在江湖 身不由己！ 可称平生第五难。 我十六岁。
1951年我高三了。 那时有学生组团去军中演出话剧为劳军活动。 那位训育主任也许良心发现我不一是调皮的孩子，征召我去演话剧中一个来自天冿的难民、我一口浙江话 说来自天津，弄得阿兵哥哈哈大笑，完了学校论功行赏，认为我搞笑有功，居然记了二个大功，于是我的二个大过便被抵消了：当年我没给他面子，所以狠狠的记我大过，现在我给子他面子，因此记我大功！ 人也变聪明了。
高三了，人人都在打算毕业了什么打算。 唐明劝我考师范大学，免学费又保障就业。 我不行，上讲台我怕羞。 成功大学工学院，好，但要学费生活费：有几个同学想考海军，什么都免，还有薪水拿！ 刘秉同，何畏，周俊谋考官校，董康年，徐尹秋和我，考机校。 机校分三个系，造船，造机，电机。 经过了笔试和口试，我们六人全部镘取了，去海军学造船？ 画哥也很高兴。 原来海军机械学挍成立才不到十年，第一期四十一年班。 民囯三十八年开始招生，是由中国每省选取二人，因此水平非常高。 到了台湾，只有一地考选了。 但是名声好，很多不少立法委员的孩子们，进了机校。 开始时由桂永清上将首办。 校长是青岛电雷海校出身的王先登，袁铒忱，杨珍等出任校长，又，请了很多名师来校任教，计有教造船的厉汝尚，夏新，张燕波，教电机的张霁秋，教机械的成大教授张象贤教微分的赵少铁等。
1952- 1956机挍四年半，养成军人坚忍服从习惯。 开始入伍训练。 早上六时起床，十五分钟内，’穿军服，打绑腿，冼脸刷牙，解手大便，完成集合点名，接着跑步十圈，回来吃豆浆馒头。 休息一下，开始兵操一上午，中午十二时吃饭后午睡一小时，开始下午跳木马，爬绳，游泳，超越障碍，打野外等等活动。 大太阳下，个个晒的乌黑。 还有人爬绳一时上了，手抓不住，滑了下来，一手掌心血淋淋的：那些公子哥儿们那肯受这种苦，因而有很多的打了退堂鼔，老子不干了！ 退学。
我呢？ 卒子过河，那能后退。 这种磨练下，胃口变大了，一餐要吃七个大馒头，没有菜，没关系，有辣椒呢！ 有次放假，去台南看画哥嫂。 脸黑了，身体壮了！ 体重从六十公斤胖到九十公斤，一下子重了三十公斤…… 连画哥嫂都认不得我了！ 进了海军奠定了我一生的健康基础，
第一年开始分系，经抽签我分到造船系，正中所愿。 同学有陈心泰，董康年，刘华嵩，刘育春，王赞仁，宋孟郊，李锦殖，徐粤生，徐积仁。 和我相処很好的，有电机系的杨天放，龚棣灿，任代光：造机系的刘鼎龙，何崇强，任明道，华寿金，陈平洋。 中途退学的有陈竞杰，文定邦，刘宏英和李传义。 还有徐载华，最谈的来，是浙江东阳人。 后来他进中兴大学，又去政大教书：还是计算机中心主任。
我们班上国文老师是章斗航，微分方程是蔡英蕃，结构原理是宋载镇，流体力学是张燕波，物理是李天钧，造船原理是刘百畴，栁鹤图。
微积分课本用的是三氏徽积分，造船原理有来自美国麻省理工的原版书 Principle of Naval Architecture ，其实多半老师们用的是他们的笔记。 我们自己专抄下笔记，没有什么课外书。 一般成绩最好的有造船陈心泰，电机杨天放，造机刘鼎龙。 我只是二三名而已。 至于英文，陈竞杰特别出色，但是他只是唸了一年，去了台湾大学学外文了。 体育方面宊出的有王赞仁，吴宗敬的双干，刘育春，李传义的足球，施继志，徐粤生的游泳，都很出色。 有次教官选了我参加八百米赛跑，每日早饭加了一个荷包蛋作额外的营养，结果还是跑不过人家，白吃了！
曾经参加过一次话剧演出，要三个男扮女装的，谷正朋扮邬下村姑，陈平洋扮街头女郎，我扮女学生，
穿着借来的高跟鞋，白洋衫，黑裙子，戴了假髪，涂了口红。 演完了大大叫好，大家争着跟我这端庄秀丽<女生>合照留念。 一笑！ 后来陈平洋给我找来一张合照，却被谷正朋借去，霸占不还！
机校位在左营军港附近，草木抚疏，但是教室是铝皮简易房子，夏日炎阳之下，非常闷热。 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凉亭，可是全是男孩子的地方，谁也没有闲情逸志去干坐，或者𠙖 吊夕阳，让它孤零零的空着。 我们的宿舍，二个上下铺，可睡四个人，平常整齐划一，床上各有一个折叠成方方的白棉被。 好像没有别的东西。 不过有人发明了一个做酒的方法。 找一个玻璃瓶放了冷开水，再加葡萄干及白糖，，放暗处，一二周许，便会发酵有酒味。 封了囗我们都在仿制醸酒。 有一天余远良床下瓶子炸了，满房酒味，好不可惜！
管我们生活的有区队长，都是高班巳毕业的同学，对于我们也不太厳厉，前后有杨鸿鸣杨注宣等人。 他们关注我们的生活，还有另外指导员看我们的思想。 当时国共对抗，白色恐怖。 不小心会被抓或是失踪！ 我和大多数同学不一样，我老母巳过世，老父在全国浙江乡下。 所以我必须把月薪200台帑（相当五美元）的一半寄去香港卢双印同郷转寄糖油给老父。 当时学校要大家老实交代任何与大陆的联系，我想坦白告诉指导员，但是私底下和吴宗敬说不可以后，打消了这个主意。 他和我同年，生日正月十七，比我大一个礼拜，更持重聡明一些！ 哈，交个好朋友，去灾又免祸！ 其实，这个小事不该去说，去说了，不但自己添麻烦，还给上级及学校添麻烦。 真的，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我们的物理化学课，很少做实骍，一方面仪器很少，即使有也怕一下子用坏，一件仪器进口不容易，坏了不会修。 好在每个暑假期间，上面会安排去造船厂实习。 我爱动手，学应致用。 因此学了很多功夫，如俥床，铋床，铣床，钻床，电焊，金属切割湾曲等等技巧。 不过有次在旗津四厂实习期中用了砂轮，没用护罩，工作时，火花四射，一不小心，一小金属片飞入我的右眼，疼痛难当，当即车送医院取出碎片，回宿舍休养数日康复。 真是飞来横祸！ 幸亏无事。
对于署期作业，我一向详实撰写，成绩不差。 毕业时在学业方面一向班上第三名的我，居然因为算了暑期作业，总成绩上升，变为第二名，在陈心泰之后。 心泰他长我三四岁，又在同济大学唸过书，功力深厚，自然难以撼动。
快毕业了，学校规定可三个人合作撰㝍论文，我邀请了陈心泰刘育春共同选了鱼雷舰设计，决定船体参数，强度计算，兴波阻力，绘制蓝图，在谢鸿昌教官指导下完成。 陈心泰出力最大。
每年寒假期间，我总是北上先在台南画哥家几天再北上去挺希哥家过年。 因为希哥在铁路局印刷厂工作，每次他都会弄到免费火车票。 到他家，希哥给我烧酸菜笋片–家乡菜，好吃好吃，一扫而光！ 完了再回海军。 有次碰到星期天，没有弄到免费火车票，居然呜呜大哭，弄得在铁路局办公可请票的张堂福不好意思。 那时的我竟如此不懂事理，以为
人人都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都应该一诺千金！ 真是太太天真了。
1956-1957 澎湖马公测天岛海军第二造船厂
按照往例，陈心泰第一名派到左营第一造船厂，我第二去了马公二厂。 造船还有刘华嵩，机械的何崇强，电机的有任代光，王建勋和余逺良。 我派到计划处管制课当管制官。 负责各舰艇之维修保养。 举凡大小舰船年度大修与分季保养前，必须请得舰指部预算，来厂时排定进䲧日期，由检估课上船对维修项目估计工时费用，管制官再与材料课捡查库存，增减符合预算再令生产处派工开始。 工期一个月或三个月不等。 完工前由舰方骍收再呈报结案。 学了很多等因奉此的文书作业，舰船轮机雷达及维修工作流程。 管制者，管理质量及预算也。 那时二厂厂长是杨珍，总工是沙大鹏，计划处处长王大衍。 杨沙还是我以后来美留学的国内保证人。
马公夏天风和日丽，海鸥处处：但冬天飞沙走石，行步为难。 海鲜吃的很多，闲居无事，海边看看夕阳，走走海滩，十分舒适！
1957-1958 左营海军军官学校数学系助教。
马公只有一年，便奉调官校在祝楣系主任下当微绩分及材料力学助教，当时当助教还有余兴基，曾广铨等机挍高年班学长。
官校的军官伙食极差，记得一次在青菜汤中吃出一条蚯蚓！ 、太恐怖了。 余兴基想出一个办法。 他把剩菜集合起来加工，煮大锅菜，好吃多了！
伙夫们很不高兴，因为剩菜剩饭可以卖钱，有外快！
助教工作主要是帮教授改作业及考卷，工作不忙。 大家想的多的是将来何去何从。
高年班二个同学伍法岳郭子斯考取新成立的淸华大学原子研究所了，
早期刘曙晞陆宝逊从美国海军研究院得了电机博士了。
王森得了奨学金去了麻省理工攻造船博士了。
大天才汪昌瑶去了达体茅斯大学了。
我？ 自知程度不及，不打无把握之战。 电机与物理非常相近，攻之不难; 但造船课程与物理差上十万八千里 。 学电机的杨天放考取清华，但不是我。 还设准备好。 不过杨天放告诉我学习的秘诀—-做好笔记，再做笔记中做笔记。 采取精华。 然后可以应考！ 数学物理思路必熟，公式必记。 考场如战场，容不得你慢慢思考，必须工具齐全，博闻强记。
按，杨天放后来清华原子物理所卒业后留美得博士后任教麻省理工大学教授多年。
考研似乎是我最适合向前的路子，攺变现状的方法。
那时面前有几个选择：
一，海军一直干下去，造船厂或是学校，一步一步的，风险不大，升迁不快，待遇低下，前途暗淡。 而且我也不习惯官场奉承那一套，不合时宜。
二，退伍离开海军，在基隆台湾造船公司工程师之职，待遇（US$100）为海军上尉（US$！0）之十倍。 有几个同学通过关系退了伍又得了工作，不知用了什么途径，泡病号，用假证明？ 不得而知，有人干了，却弄巧成拙。
三，考研究所，不但充实自己，更上层楼，不巧还有出国深造的机会。 可是国内没有造船研究所，也没有公费出国的机会。 公费研究所授与硕士的只有清华大学原子研究所和交通大学电子研究所。 都与我本行造船差别很大。 自修吗？ 电磁原理，电子网络，近代物理，原子物理，高等微积分：谈何容易！ 临渊羡鱼 不如退而织网。 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只有这条路了。
主意已决，便利用课余，去台北台湾大学附近书店大买他们物理系的教科书，为什么呢？ 因为出考题的不出他们的教授老师们，我必须对症下药，杨天放他先考清华，便是这样，不过他电机系毕业，占便宜很多。 因为物理课中，最难便是电磁部分。
1958冬短期留美二个月
海军考选军官赴美加州洛杉矶附近Port Huenumine的Sea Bee土木工程学院进修八周。 我想难得去美国一游，报了名。 有美国军官口试，说造船的怎可能来学土木。 我说其实造船比造房子难多了，怎么说呢？ 房子再高大，却是不动的。 船呢不但动，还要跑：复杂多了、：他们点头同意便録取了。 一共四人，二个四十二年班，一个四十三年班，名字叫黄舒良，刘光霁。
我们四人办了护照，上了美国军机，先在菲律宾克拉克机埸下来吃中饭。 饭厛奇大，可容数千人。 我点了炸鸡。 居然是整只大炸鸡！ 好吃，生平第一次，吃了全鸡炸鸡！
趁夜里又起飛，直飛洛杉磯，再有車子送我們到學校，住進了宿舍。同來的有三個上尉一個中尉，一律發美國薪水，我每月一百五十美元，相當台灣十五個月薪水！我們發財了。大家都小心翼翼不敢亂花錢。有次走進一間店，東西衣服好便宜，要動手取時，店員不許：說這是 Salvation Army 只許士兵，不賣餄軍官。到了小超市，東西都不便宜。有便宜的，卻是狗罐頭。不過我們用飯的是軍官俱樂部。招待周到。每到周五晩上還有大餐，足足蓋滿三分之二盤子的 T-bone 大牛排，鮮嫩無比。美國都把最好的牛排等專門留給軍官們，以示崇敬。周末放假去了洛杉磯二次，一次去玩狄斯耐樂園，有童話故事，也有西部槍战。停車場佔地廣大，可容二三萬部汽車停放。四週空空，但多年後重遊時，巳蓋满各大旅館了。另一次專程去看老同學陳意南，他是早早從機校退學後去美國讀書工作。他熱心極了，擺出十多㼛飲料任我選：可口可樂，七喜，各式啤酒，果汁，還有餅干，三明治，熱狗等等。去那裡還有任務，出國前劉育春進外語學校，耍替他買一本英語/西班牙語字典。洛杉磯市區都是高樓大廈，也沒有如台北重慶南路滿街小書店，走呀走，問呀問，綐算找到了，六美元。後來回去交給劉育春時，第一句話，”怎麼那麼貴？”是的，超過半個月薪水。和陳意南聊起美國生活工作情況也是満口苦水。他本來有工作的，一年後沒了，居留成问題，只有去學校唸書，學費生活費又成問題，反正來回折騰。美國居，大不易也。
两个月匆匆过去，要回国了。 赚了三百美元，必须带东西回国，一般是美国香烟万宝路，口红，玻璃丝袜的舶来品，台湾属于奢侈品，必须带些送人。 其次是画哥要一架短波收音机听英文用，我自己来一个小照相机，照照相。 还有人家托带达克龙布料。 去问时老美听不懂什么东西 Dekaron？ 最后搞淸楚，也买到了。
回了国，分送了东西。 到了台南画哥家，给了美军用短波收音机，剩下美金二百元许，放到画嫂处，作为将来一日成家时可用。
有日任明道华寿金出游借用照相机，好，但回来时因用完了胶卷，仍去硬卷时把轴弄断了，如此一来也就作废了。 十五美元相当一个半月薪水，不好意思叫赔，只有不了了之。
晚饭后时间全归自己了，同班同学在此很少，回国四人全调到台北海军总司令部公工署，黄舒良和我派到建筑组做工程官。 黄是上尉，我是中尉，还有二位中校的参谋，主管台北左营髙雄基隆本省各军区各种土木工程。 还有一个原学造船的安崇文学长不久后去了新加坡，于是我便接掌他的任务; 支持所有外岛海军建筑工程。 包括澎湖马公，金门，东，乌坵及南海太平岛。 这些地区工事建筑事务不多，正中下怀，可以好好计划我的未来。 台北左营地区各种建筑，金额巨大，忙的不亦乐乎。 其中特别是官舍建造，攸关将级官员的安居乐业。 支助名单中自建筑组开始，到上级公工署副署长署长再到副参谋长参谋长副总司令，各级因不断受到关说，名字也是一再加加减减，反复修改，如此这般民生大事，要很多月才能尘埃落定，真是辛苦他们髙级参谋了。
因为我留了一次美国，国家规定二年内不准参加各种考试，应该专心工作，不许他想，以示公平。
海军总部这个高级单位，驻在台北大直，俯视淡水河还是基隆河，左有圆山大饭店及七海新村招待所，风景优美，交通便利。 宿舍距办公室又近尺尺，上班先一杯热茶，看了公文，多是等因奉此或交计划组审核再议。 台海升平，天下无事，乐的我工作轻松，得心应手。 完了看看联合日报，关心国家大事。 下午还有午睡。 伙食方面，不愧海军顶级机关，菜饭可口，每周末还有卤鸭腿吃，我想幸福生活不过如此！
在海总，只有机械系的陈平洋在舰政署，此署管理全海军舰船大小事宜。 没事找他去聊。 他个性开朗乐观活泼热心助人，他母亲是被称为台湾养女之母的吕锦花！
其他机校同学不少，但都是高年班的，公工署前后署长有晏海波，柴敬业，等人，侍从参谋是四十三年班的郑丽畴。 当时不很熟，多年以后，他在洛杉矶一起有四十多年成为老朋友。 在2000年和杨鸿铭，他等同学举办了机校同学学会，请到了前校长王先登，袁铁忱，杨珍及老教授蔡英藩，到会的有纽约陈学信，曲奋斗，华府的张彬煜，加拿大黄可之，马瑞森，费城杜培春，加州本地于潜心，余兴基，刘华嵩，王世钟等近百人大会。 那是后话。
再回来说台北生活。 既然生活安定，不得不打算未来。 决定了二年后考清华原子研究所。 目标定了，便是实行。 当时自觉非电机专业，要填䃼充实的课目不少。 将来考试项目有五们：中文，英文，数学，物理，近代物理即原子物理。 可下工夫的便是最后三门。 先从微积分开始，以前学的三氏微积分是工学院用的，物理系用的是二氏微积分，讲究极限概念，于是弄了书，台湾翻版的，开始从头自修，看不懂，查英文字典;做习题时，看有没有解答习题的书，有的话，可事半功倍。 每日晚上挑灯夜战。 宿舍中只有昏黄的，床床中间有小台桌可以看书做习题。 夜晚间房内很安静，同事们多半去西门町看电影，打牌打弹子去了。 我看书看累了，去外面玩双槓，锻炼一下双臂及腰腿，弄得满身大汗，再回到宿舍冲凉。 蚊子仍在腿边嗡嗡乱叫，只有伸手去拍，弄得手上血渍斑斑。 小东西专门欺侮好人。 想想天下那里没有蚊子呢？ 比一比当年在屏东军营。 蚊子成群如雷鸣！
成果。 外岛地区，一向坐军舰出海，但是风高浪大，一般人不肯去。 正好是我管该地区，职无旁贷，当然由我代表总司令前往视察及审查成果。 有次去了乌坵金门，部队一早台北好多了，
日子过的飞快。 到了年底，按照海军规矩，必须到各单位验收准备各种图表文件的一排排非常整齐，全放在大厛长桌上。 恭请我这个中尉检查。 我不免东翻西看的，连声说好。 中午大请客，好菜连连。 至今难忘的有道地的陈年高梁美酒及鲜嫰黄鱼，筷子是不中用的，必须用大匙儿，才能将鱼肉从大盆中夹放到碗中的，这是平生吃过最好的酒席，从此后未曾吃过更好的白酒和黄鱼。
美國海軍為了收集海上氣象情報，特別請我們建造一座大氣象台在南海的太平島上。由台灣建築商領一批工人動工興建，材料均由台灣運過去。由於距離逼远，工人材料都是趁著海軍三個月一次的運補船過去的，已經動工了一年，我的任務是驗收，完了可以付清尾欸。於是即日出發，去了二條船，一條是中字號登陸艇，裝了補給用品及調防人員，另有一條是永字號掃雷艇用來護航。我們從高雄出發，後不久便接到台風警報。我們不理台風，繼績前行，風浪愈來愈大，哈哈，我們軍艦會怕台風？開玩笑！軍歌中有—-乘長風破萬里浪、正好為國家爭光榮：一路上，船頭一上一下，滔天巨浪似乎從天上傾瀉下來，我還好不暈船。只是怕著這條船兒會被打散！很像加比勒海的海盜船般在狂風猛浪中受著無情的夾擊、頂著風雨，船行駛如牛步，過了二晝夜，總算風雨減弱，漸漸雨過天晴。最後到了世外桃園—太平島。白沙灘真`美，還有椰子樹：這個太平島長約三個足球場，寬一個足球場，卻有淡水！日本侵略東南亞時間，重要的朴给基地。我們有一營陸戰隊駐防。新立石碑，由海軍總司令黎玉璽大書<固我南疆>。營長平常少事，或入海用魚槍射魚，或看武俠小說，消磨炎炎長曰。氣象台建好了也騐收了。可惜有個不幸消息，一個工人工余游水時不慎淹死，照規定由包商理賠。
回程时，士兵们送我一颗黑珊瑚树，大约二三尺高，回来给了台南画哥。
还有包商来取尾欵时想赖掉死亡工人的赔偿金。 我扣了他们入海军的通行证。 发了才给还取欵。
我在海缛于1960满二年，准备1961秋天报考清华大学原子研究所。 左营的杨珍校长还设立一个半年的研修班，为有意进修的军官们做好准备工作！ 天下有这样的好事，真是机会难得。 可是又碰上了难题：凡报名者必须在岗位上考积为甲等才够资格。 我完蛋了！ 在建筑组参谋中最资浅的中尉，年终考核我是乙等，已经不容易了，怎么可能给予我甲等呢？ 我想想对我不公平，何况考上了清华或交大研究所，不是阿猫阿狗都行的，考积好的不一定是人家要的。 乙等有什么不好！
不知是那个国防部人事次长室仁兄赖主意？ 不公平！ 刚刚好我有个同邬吕子军在人事次长室办公，说明原委。 居然把条件放松了。 我可以参加报考！ 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研修班六月结束，干脆同时报考交大电子研究所。 同时教育部公布招考太空科学公费生四名，太空肮行，太空通讯，天体物理，地球物理。 我当然也报名一试，反正已准备了考试。
终于在1962年八月四号台湾各大报放榜：三个我考取了二个，淸华原子研究所公费生，共取二十名;教育部太空科学公费生，英文叫美国科学院支持的
太空总暑国际研究奬学金，每年US$5000 共两年，此外教育部支持每年US$1800生活费，加上台美来回飞机票。 由于军人考取了太空科学公费，参谋总长郝伯村上将特于召见，并赠US$300以示鼓励。 交大电子研究所，当然没有取，电子网络只考了二十分，不过微积分却考了九十三分。
由于留美安排于1963年秋季入学，故先去清华注册，此时章斗航老师正当黎玉玺总司令秘书，我向黎上将报告我的计划。 他看了不以为然，批了几个大字：海军军官，原学造船，改学太空，实属不智亦非有益于海军！
不过多年后，我回台参加国建会，我岳父贺其燊带我去拜访他老友黎上将时，己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1962-1963 准备出国。
我既己考取留美，又無財務問題。正奉調回台北海縂辦理有關事宜。台北我沒有辦公室及宿舍了，卻有個同郷葉興振在七海新村做管理的，那邊有空房間，桌床齊全，又交通方便，便作為我的旅館。海軍方面要教育部及美國出示證明與入學校名系別，辦理護照：教育部處𠙖録取通知單，部長黃季陸命令去國際文教處，打聽美國的安排。這個獎學金叫 International NASA Fellowship, 考取四人中，我去馬里蘭大學，其他去哥倫比亞，芝加哥及柯羅拉多大學。什麼研究方向，一概不知。只知道那邊有一個叫哥達的太空研究中心。
六〇年代，由於蘇聯首先發射衞星，美國甘乃迪急起直追，有一個登月計劃，全球轟動。我考取了太空總署的公費，仼代光劉育春見面時，都以為我要做太空人了l我卻一臉疑問，不知如何回答，人家還以為我做人謙虛。
既然考取了清華原子研究所，自然要體會一下公費生的生活。𠙖著公文去新竹學校報到，過幾天學生生活，聽過徐賢修大教授的應用數學，講的非常好，不愧是大師級。可是一面得跑教育部，查詢安排情況，一面還要找出國保證人，填寫各種表格。不免,心猿意馬，根本靜不下來。如此好機會，居然辜負了，不兔可惜。
有一個二中老同學，同時和我考清華與太空科學獎學金，淸華沒取，但太空科學公費他是唯一備取，如果我們四人有人放棄，他便可補上。於是他給我打電話，我可否放棄公費，幫他一把。我想了一下，清華大學當然好，不過畢業後還是要申請奨學金才能去美國，還有來回機票。我那有這種把握。風險太大，運氣不一定再來。我拒絕了。
我的機校老師章斗骯因在海軍總部，時做黎玉璽上將的秘書，覺得我還有點出息，便向他的大學老同學賀其燊推荐我認識他大女兒，叫賀青華，正在唸大三。自然章師先電詢，約好時間，帶我去賀府拜見賀伯伯，我一直唯唯諾諾，不敢亂說話。賀伯伯書法特佳，看了非常敬佩。他說，書法好，但是沒有什麼用，我說，但—書法代表一個人的修養。好不容易，約了青華去圓山動物園玩了一次。我又把手描豐子愷的古詩新晝的漫畫給她。有幾幅她也非常喜歡的：
門前溪一髪，我作五湖看。
今夜故人來不來，叫人立盡梧桐影。
人散後，一勾新月天如水。
青山個個伸頭看，看我庵中吃苦茶。
在喜愛的書方靣，她有冰心詩集，我有冰心散文集。
她説繁星，春水美妙；我說寄小讀者親切。
她看過紅楼夢，很愛林黛玉的詩，我不熟，我只知水滸傳英雄，武松打虎，魯智深路打不平。
她家住在台北市杭州南路七十二巷十二號，一個日本房子。她家有七個兄弟姊妹，她是女中老大，才二十歲，因她的媽媽二年前過世了，她父親叫她管家。我們都有喪母之疼，後來又知道她小我八歲，肖馬。也真巧，我父親也比我母親大八歲，母親和二個姊姊，也都肖馬。如果青華入我家門，那更是兩犬四馬，名符其實的犬馬之家，到處須效犬馬之勞，忙碌一生吧！
她說過，京戲中有一劇叫賀后駡殿，是趙匡胤駕崩後，趙匡義正位時，逼得皇子自殺而亡，這時皇嫂上殿，一一數落匡義之不當，弄得匡義羞愧不巳，乃封皇嫂進住安老宮，并封次皇子為八賢王，有上方寶劍，可上打昏君，下斬奸臣：那是後話，多年以後結婚了才給我說的，小心，我也會罵你的！
長話短說，那一年中，進過政府舉辦的英文補習班，也見過很多親朋好友。特別是挺希哥帶著我去拜訪一些同鄉長辈，出國後海軍的一切由他当我的家屬來處理，包括財務及保證人的羅致。
出國前和同時出國同學楊覺民吳毛福辦理護照，由國防部按照軍人出國條例，由人事次長部門負責。因為久久未有消息，便共攜禮物，因值中秋佳節，一些月餅火腿之類，入見次長。楊同學年長資深，會說一些官場客氣話，如小意思，不成意思，不好意思，只是意思意思的話。說了沒問題！使的主客兩歡。告辭後，靜等佳音，卻仍是未見芳蹤！有高人指點，為什麼不問一下𠄘辦人呢？對，去了國防部會客室，𠄘辦人出來了，
說是最近牤，對不起，不過還是有些手續在辦理中，再等一下吧！我和吳毛福感覺到還有些禮數沒有到，次日各人准備一個牛皮紙信封，裝了一些東西。第二天果然拿到了護照，這事讓我了解到自己，太苯了。我們有了千難萬難的出國機會，去黃金滿地的地方，為什麼不給辛苦辦案的人一些小禮呢？ 太太苯了。教育部這邊，也是如此這般，一切通行大吉!
想了三國演義中關老爺過五關斬六將的故事，人人都与關公忠義千秋喝彩，覺得那五關六將該死？為什麼關公不把曹操送的上馬金下馬銀，分送給五關六將的將士們，說都是曹公送的，不是皆大歡喜嗎？何必你死我活，血流成河呢？
海軍總部有個上校參謀，他妹妹也在馬里蘭大學城，她先生在馬大唸博士，叫我帶一些土產去，並且給我連系電話，我正愁當地舉目無親，正好可有人幫忙。
出國了，在台北松山機場上飛機的，我的小堂哥挺希來了，還章斗航老師，賀其燊伯伯和青華。此日天朗風清，感謝他們的光臨，支持我去迎接那不定的未來，及陌生的馬里蘭大學。
1963-1965 馬里蘭大學初兩年，
飛機到了華府，歐陽先生駆車來接到他家。送上台灣帶來的土產。當晚吃了晚飯，在他家客廳沙發上安歇。次日歐陽帶著我去大學城 College Park找房子。最後在 Calvart Rd 上一家平房，找到了一個月三十元的房間，有上下舖，我在上舖，下舖是一個做汽車修理的南方老美，囗音很重，幾乎不懂他講的英語，這個房子住了十多個房客，大多數是外國學生。有一個公用厨房，早到早用爐頭，那個南方老美，早上一直在炒土豆片吃，每日如此，千遍一律。韓國學生是炒飯，炒完了便拿鍋當碗吃，也真省事！我每天走路上學，風雨無阻，大約走到系里要二十多分鐘。刺骨冰雪中，路滑多泥，比較困難些。
馬大物理系很大，研究生近三百人，教授四五十個，分很多專門，有天文，原子物理，半導體物理，量子場，微柆子物理等等十多門。我是眼花潦亂，無所適從。便從教授名單中從 ABCD開始找吧—第一個叫 Dr Alley 教授，普林斯登博士學位，在激光部門的領軍人物。激光不是死光嗎？可于千軍萬馬中取上將之首，如探囊取物！比美關雲長，太妙了。便是他，做我的指導教授。同學中中國人不少。計有台大倪祖偉，是成大校長倪超的大公子，成大物理系第一名吳寧，是囲棋名手吳淸原侄子，數學系于中令，是當代草聖于右仼小兒子，個個身出名門。個個是本門高手，我何人哉？一個外行小子，固然是大名頂頂公費生，但是自己知道是憑一些惡補，一些狗運，才倖列仙班，實力卻是非常有限的。一般修博士的研究生，必須修完三個殺手課程，即古典力學，量子力學和電動力學。這三科中，如你考得A成績，馬上系中行政部門會上來問你`是否接受一份助教奬學金，但如果一不小心拿著個 C，那也會警告你准備走路！凶狠如此，正是考場如戰場，能不慎乎？我是不錯有奬學金，不能再拿學校的。但是我不是有每年 US$5000 叫 NASA Fellowship嗎？這個是給馬大的，他們設了一個教授，每月查詢我的成績表現，上報美國國家科學院`，所以我是有人監視的，不可馬虎鬼混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小心從事，步步為營，以免出錯。
台灣一般親友有一個錯覺，以為我一舉考上清華及公費，一定是天縱英明，聡慧絕頂，二三年一定得到博士歸。其實福無雙至，一切回歸現實` 由實力講話：學校有學校的標準，沒有什麼一定的。
因為我不是物理系畢業的，修任何物理碩士或博士，必須先讣足物理系的學分。于是在教授的指導下修了基本課程，有近代物理，固態物理，電磁學，还有英文等等。
校園很大，平常走路沒有問題，下雨時麻煩些。最怕是大風雪，有次雪厚一米多高，過幾天雪化冰時，路滑難行。尤其冷風刮來，如刀如剑，不得不蒙著耳朵。
1964 秋天和讀大二的劉志源一塊兒搬到和中國學生佳的好地方。房租多一點，每月四十洋。我每月有一百五十元活費，吃呢，一周十元足矣，`為了改善伙食，我們湊了七個人，每人做一天晚飯。計有劉志源，倪祖偉，張鐵鈎，王卾，于中令，一個香港仔和我。總之，大家各顕神通，各各拿出看家本領。其中以王鄂笫一，菜切工細，炒肉絲雪里紅，入口便化，工夫深，味道到家。不愧出于立法委員之鐘嗚鼎食之家。不過功課平平。另一位功課特佳的，做菜功夫便差的太遠了，有次做了蒸蛋一碗，幾口便全光了。大家說，這個不及格，下不為例。還有吳寧來了想加入，我們人夠了，不能再加。那你過來吃剩菜吧，一次五毛，他欣然同意，吃的虎里虎盧的，大呼好吃好吃。過年了，常年辛苦。應該自己慰勞自己才是。于是在風雨中去港口買當地盛產的靑螃蟹，一打三元。我們開車弄了二打，大開殺戒，一下子大紅蟹兒上桌，開了啤酒。一面看窗的雪花亂飄，一面在大吃大喝—–螃蟹大餐！
對了，海軍在馬里蘭大學還有郭真智學長，他已經二三年了，正在做半導體方面的實騐，實驗結果後來又給倪祖偉一個理論解釋的機會。雙方都對新觀念有創新的貢獻。為此他倆先後都修完了博士。
我的情況比他們複雜，轉了行。隔行如隔山！本來我也有麻省理工造船系的入學許可，但是考取的是太空科學，各方面都不准我再回本行的。想想黎玉璽的話也對，原學造船，改學太空，實屬不智！`，就不必患得患失。祇是一切急不得，聽天由命吧：
系里給我做一碩士資格評估報告，顯示我對物理概念掌握程度。分五個重點，力學，熱力學，波動學，電磁學及原子物理，最低過關分為30, 20, 20, 30, 30。奇怪了我的分數也正好是30, 20, 20, 30, 30。正好過關！本來兩年一到，美國國家科學院主管國際交流活動的 Dean Stanberg 在 1965 八月下旬一再促我回國。凶巴巴的不饒人的氣勢。我手無寸鐵，難于抗拒。三十日晚上，皓月當空，和朋友們商量後，居然有了對策。因為系里我通過碩士資格考，系里又笞應有奬學金支持完成實騐及論文，何不請台灣允准呢？對，不可來一套，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弄壞了不好。于是當晚朋友們三言兩䛝，拍了一個電報給當時教育部長閻振興，說明申請延期修攻碩士原由，并將快郵寄上支持文件。次晨，美國方面收到教肓部核准覆電，美國便不管我了。呀，天下事，真的，事在人為。
那三門重課，古典力學，量子力學及電動力學終于一一修完，是的，下了大功夫。沒有一章是以前學過的。大開眼界，原來物理世界如此神妙。
專業方面我也選上了激光，也稱雷射Laser。
激光才發明幾年，當時又有阿波羅登月項目，我的指導教授 Dr Alley 還在領導團隊，利用激光來測量月球與地球的距離大項目。先由太空人阿姆斯壯將一方 Corner Cube 放在月球上，再用一激光光束直接射到這反射稜鏡上，等反射回來的光和發射出去的光，量兩個光的來回時間，加上巳知光速，便可計算來回距離。我的實驗及論文便是制造出可發出超短脈衝`nanosecond(1秒/1000000000)的激光器。
我們用氫氖激光為基礎，再用聲光效應的晶片來控制滶光造成超短脈衝光束。每天跟著一個博士研究生做下手，有次他要一條兩頭有夾子的電缐，頭呢很像鱷魚頭張開大牙。他沒說接頭電缐，只說鱷魚，我不知所云。實驗室中那有什麼魚？弄得他張口大笑！反正在實驗室中樣樣跟著他做。有抽真空，玻璃管與玻璃窗片的特別膠合，冷卻水用的螺旋形銅管，巨大的高壓交流電源，還有反射率百分之九九，九的鍍金鍍膜鏡面，偵測器⋯如學徒一樣，一面去上課。有次選了一門叫為數學分析的課，以為和工程數學般實用的課，又是一門天書，給了我們可以回家做的作業，二周交卷。我每天上圖書館找遍參考書，化了足足二百小時，終于交卷了！到現在想不出來，這門課有什么用處。我是個急功近利的人，不好紙上談兵，講究實際的人，似乎白白化了時間。還是實騐室好玩，天天心到手到，眼見為實。這可能是海軍四年的工程師心態，學以致用吧！
因為我是官派留學生，每年雙十節，過年，在華府雙橡園大使馆都有盛大慶典:：邀請各界貴賓参加，冠蓋雲集，我也恭逢其盛。每人美酒一杯，來回不斷的新炸美味春捲，送到面前，不免受寵若驚。
開始自已做實驗了。題目,鎖模方式產生氦氖激光納米脈衝光束 Generation of optical nanosecond pulses by mode locking the He-Ne Laser。
這個論文研究過程有下列考慮：
一，理論根據。激光理論，何謂鎖模，什麼是模，如何鎖?—–看書本，文獻，還有貝爾實騐室最近報告。
二，實騐室規模。制造激光設施，測試設施，人力資源，設備工具。一—–可以制作氦氖激光，各種不同的光學元件，儀器：電源電子原件，激光性能測試儀器和抽真空設備。
其中只有鎖模用的聲光控制用的晶片，需要設計與採購。
滶光制作，誷准，光學元件品質騐證，都沒有問題。控制光模曾經得到系中其他教授的協助，但是最後的光模與納秒光脈衝之偵測，化了很多時間，用了掃描干涉儀及特別的示波器，還有需五千伏特支持的偵測器 Photomultiplier.
上面的太專冂了，我來解釋一下什麼叫激光。
首先，什麼是光？光是電磁波中可以用眼睛看到的波段，從紅到了紫色，太長的叫紅外線，太短的叫紫外線，更長的有微波Microwave無缐電波Radio Wave，更短的有X射缐，伽馬射線。
激光呢？先拿霓虹灯來說，細玻璃管裝了氖氣，再加上電，便會發光，向四面八方掃射。原來氖原子，由於電能，按照量子力學效應，低階的原子跳上高階，然後不斷的跳下來回到低階，動能由光子的方式發出來。它們沒有人來控制秩序，胡亂跳的，有如一批亂民。不過愛因斯坦說，如有另一個同樣能量的光子經過時，也會帶下而激發另一個光子，同一能量，同一方向，名為激光。那麼，那亂民便變為一個有紀律的軍隊了。每個人大小一樣，方向一樣，步調一樣，是天下最標准的閱兵部隊，天下第一軍！實際上，我們在霓虹直管兩頭放了二個反射鏡時，有一個射到任一鏡面時，便會在兩鏡間反復反射。如此便把管中所有光子全整合一個方向了。如此這般便是我們的激光。祌奇的激光，也叫雷射，與Laser同音。Light Amplification by Stimulated Emitted Radiation 用激發光源而放大的光。
1967 馬里蘭大學結束，賀青華来美，紐約工作上班。
碩士論文批准及出版都順利完成，論文也被很多人要了去。但是畢業即失業，七月開始便沒有學校的奬學金支持了。同學中有一個叫Dick Smith的，曾在工業界做過事的幫我看看自己寫的履歷表，寫的都是在學校里修過什麼艱難的課程，以為可以得到公司老闆的讃賞。他看了後，説我大錯特錯！他說公司的人，才不要這樣紙上談兵的東西，他們要看到你真正動手做過什麼事。因為我的論文是做實騐的，就可大寫這個方面的工作，我設計什麼什麼潵光系統，制作什麼什麼聲光調節器，安裝什麼什麼元件電路，測試什麼什麼激光超短脈衝，完全是有丰富經騐的工程師！這樣一個履歴表送到犣頭公司，很快便有一個公司找去面談。給寄了飛機票，去了紐約市Bayside 一個叫GT&E Lab: General Telephone and Electronics Laboratory，通用電話電子公司實騐室，可能有數百人。老板問了我一些問題，工作呢，會用激光做工業材料檢測，又帶著我參觀很多實驗室，有那些那些之儀器，設備和正在做的實驗及項目。他對我似乎還滿意，但是叫我回去聽消息。
沒有收人了，總要做些什麼工作糊口。同學們介紹了幾個一去就有的工作機會。
第一個—是去麥當勞。走呀走，大约半小時路程，小老板給我一個炸土豆條的工作，很简單，先從地下室拉上一袋二百磅的土豆，再泡在冷水槽中洗浄，有個刨皮機把皮刨掉，再用機器把一個個土豆手成了一條條土豆條，泡在冷氷中一刻鐘，並冼去漿汁，再將土豆條熱油中炸了五分鐘，拿出，等冷了再炸第二次，再灑鹽裝袋出售。老板只要我工作二小時，五時至七時，工資每一小时二角五分。但可以侭量吃漢堡土豆條及桔子水，當時漢堡一個一角五分。吃完了，再走路回家。
`第二個—去校內圖書館。推著書車，把還來的書一本本書歸到原處。地方近，不必走太多路。工資是每小時五角，比麥當勞高些，但是沒有柬西吃。工作單調乏味。
第三個—去一家叫夏威夷酒店工作。沒有資格做侍者，只可做跑堂，叫做 Bus Boy。做些冰水，收拾盆杯刀义的雜役。沒有工資，完全靠小費。侍者收到小费會分一點給跑堂的。有次一家四口，爸媽和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正在等食物上桌，問我可否給他們照個相，我說可以。他給我小相機，我卡察一下照了，還他相機時，伸手給我一元小费。那個侍者一面交待清楚，收到小費是該大家分享的。他一面主動的向那家客人說要不再照一張照片，那客人說好，又照了一張，卻沒有給小費。他們大人都點了酒，杯子上還有彩色小雨傘，我順便多拿了幾個給小孩子，這個父親很高興，又給我一元小費。于是這侍者再度警告我，決不可獨吞！一夜下來，分了小费一元五角，吃了一頓好飯回來。
再說賀青華，從台灣離開時，她是淡江大學商學系大三，畢業後留校做助教，同時又幫林崇墉伯伯(他是淸朝抗煙英雄林則徐的孫子)義務招待來台交流的外國學生。她和她妹妹賀敏華因他們家對面震旦補習班神父的力薦，在1966去比利時修女學校攻讀法文。我與賀青華通訉密切，也訂了婚。
`1967 年夏，學校放假了。我請兩姊妹來美一遊，我寄了American Express 的旅行支票，她們買了便宜票飛到紐約甘乃廸機埸。妹妹去了波士頓哈佛大學看她的男朋友成中傑，賀青華坐灰狗巴士南下到馬里蘭大學看我。
1967 8. 17 我們結婚了。此前，青華叫我快信給她爸爸向她求婚的信，不日囘信允准，她便選了八月十七日這一日。一切從簡，公證結婚。她和我一块几去华府找白的婚裝。都太大，最後在童裝部找一套合身的。要價五大洋。比較成人部二十五大洋，便宜五倍！禮車呢？王鄂同学老爺車雪佛來正好，于是我穿上唯一的西裝，她穿著白莎婚服，便驅車往 馬里蘭州上萬寶路市婚姻公證處完成登記。我還帶著三腳架用照相機拍結婚照。晚上住馬大招待所過夜。
因為非常時期，沒有請客，但是倪祖偉還是送了二块大紅浴巾。
還有，紐約市 GT&E Lab的新職通知書也來了；年薪九千八百元！好有錢喔。
上任不要高冠怒馬，但是需要一車。青華相中了一部 DODGE Coronet, 四門，鹅黃色。要價三千元。青華說，67年巳過半，該有折扣。最後講定了，二千五百元，首付五百元，其余分期付款。我沒有那么多錢，青華付了。從此，她便是本家財務大臣！窮富由命。
有了新車，除了一堆重書外，也沒有什麼傢俱，加上青華的小箱子，找周末上路。走的是95號高速道，經過 Baltmore，到了第拉華Lodi，拜訪了段永蘭姐姐的家。段永蘭的父親段錫朋字書貽，是我岳父至交，在上海療病中曾在我岳父淮海中路中信局官舍休養近年，子女間交情深厚。這次拜訪也告訴我們成婚了。段姐姐熱情招待，去了賓州的費城中國城可買了中國火腿大塊切了，像煮紅燒肉般給我們吃，臨走時送了一條大紅藍蘇格蘭毛毯及烤面包爐。先生張乃維在杜邦工作，有兩子一女。
`次日上路，前面便是新澤西州，在進入大紐約之前，先找到一家汽車旅館住下来。`先和紐約的朋友打電話找房子，機校老同学有樓永嘉，蔡祖棠，陳春土等，打聽了紐約市公寓一房一厠要每月一百五十大洋，根來沒有馬大附近的房子價。最後有了，蔡祖棠有個出租房了地下室已裝修好了，只要每月七十五元。太好了，過去一看，冰箱爐台床椅齊全，都是新的。青華看了開心，便租了下來。因為住在汽車旅館多目，快把錢用完了。公司是會付銭的，但是必須等上班以後一二周以後。`地下室居住的唯一不方便`是必須到後院中，拉開一扇門，再小心下去。室內溫暖如春。但是在外觀上正如京戲武家坡王寶釧的寒窑，自然有一種悽涼之感，不過我們過的很開心，青華還是念著回比利時把法文唸完，她聽到有飛機消息，去了甘乃迪機場三次，等呀等，都是白等。所以便宜票很討厭。最後決定放棄了。我自然暗喜。她又想到她老爸叫子女拿學位的話了，大好青春，不要錯過！于是她冒著風雪去皇后大學註了冊，一下子又認識了好多朋友，有一個叫做劉警石的，很要好，還陪她去紐約上州羅澈斯特大學看她的攻博男朋友叫毛河光的，攻化学，用超溫超壓制造鑽石。年後結婚时還做伴娘！毛的父親可是大名頂頂的前上海警察局長毛森。青華在皇后大學好像修營養的課，不時收到紐約大都会歌劇免費票，我們坐地鐵去時，不兔遅到，但是總是有人領我們坐在頭排。
那時我的月薪八百左右，扣除聯邦，州，市稅，國安等等，淨收五百多元，住吃車外還有剩餘。青華開始二十，五十的寄回家還她出國時親友送的錢。同時她又找到二个工作：
一個是保母工作。幫一個同學看小孩子。每天八小時，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五元一天。一周五天可以收到二十五元。我早上班時送她去。自上高樓。下班時，我到了車子停了，投入硬角子上去接她。有次下來晚了，看到一張罰單，多少錢？二十五大洋。她一周白做了！
另一個工作是穿著大紅旗袍，做櫃台小姐。在紐約鬧區大酒店入門處，客人夫妇會把衣帽杖包交付保存，給一個牌子。出来時憑牌取物，收小費五角。當时有甘乃廸頭像半元銀帑，她回家時，總是帶回好多銀帑，叮噹的好不開心！唱著：Money， Money by the Pound
半年後，樓上房客走了，我們也決定搬上樓了。房租一戸百五十/一個月。當時又發現懷孕了，便過着懶散的生活，到街頭買水果吃。附近猶太人多，她常常吃到大桔子，不是柚子。
這時，李傳義和龔棣燦准備出國，向我借錢若干，我和青華去拜訪父輩親戚劉兆清商量向銀行借款。他說銀行为什麼要借你钱？你可以借二百元。也不必期望他們會很快還。千萬不要負债去借人家钱！于是我各寄他們二百大洋。十年後，我們向他們要了，錢也寄回了。在洛杉磯時。龔打算創業，曾住我家三個月。當時于中令也方從非洲返美找事，我們便把主臥房讓出了。放二個單人床，給他們兩個人住。我一们自己与孩子珊珊到樓上二小房去。
這種與人方便的地方，是青華本性，也是她娘家賀府的風格。聽青華說，他們在香港時，也是日日有些远近親友過來投奔借住，成為習慣了。我們三個月算什麼？
青華有孕了。她老爸三天二天告訴她如何如何小心，又寄來叫什麼中藥生化湯，每日煎來給她喝。她自己也買來上下二本做媽妈的書：媽媽與嬰兒，徳昌出版的：厚厚二大本，圖文並茂。同時更高興的是大她一歲的哥哥龍華，來到肯塔基大學謮書，夏天會來紐約看我們，及打工賺錢，做學費及生活費。有親人要來，青華開心極了。
我們結了個好婚，有了好工作，還會有個最親的大哥駕到及小娃兒光臨，不是天大喜事嗎？但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人生中最悲苦的事，一一降臨！
1968. 第一件事是工作出問題，老板告訴我，工作到1968九月三十日滿一年為止。叫我開始找新工作。`我原來的工作是完或實騐證明，用可穿透硅晶园的紅外激光來檢查硅內部品质，進而作事前篩選，作為品管的工具。我用二片有紅外波長3.39 `微米反射鏡片，改變了氦氖激光的出光波长。正好可以穿透硅片。再在硅片下方置一偵測器，便可知道硅片的透明度，當激光作縰橫掃描時，便可得到硅片全面透明度圖片。結果非常精確。這時，他們新加了一個從羅澈斯特大學的光學工程師，進行這個紅外掃描偵測儀器的設計，包括光學元件，掃描裝置，偵測器及電子設備，再加上激光機械包裝，作為一個成品的計劃。很明白將對我取而代之。完全是飛鳥盡，良弓藏的作法。我自己暗想，也不可怪人家勢利，自己實力是有不足之處，我學了物理，但是工業界要的不光會做實驗，還要進一步加以設針，制造，組合，檢驗及成本控制，完成一個商品。
我一面上班，一面進修課程，在長島的 Brooklan Poly Institute選了激光電子，晚上上課。有次下班後開車沿高速公路前往，但因下班高峰時节，加上風雪交加，車行奇慢。等到了課堂，已經下課，只好回家。
公司的壞消息告訢了青華，她大吃一驚，當即准備另找公司工作。一面叫她小心翼翼准備小娃的來臨。我的公司最後一天是九月三十日，而小娃的預産期也是九月底。
好在親人大舅子到了，還有二个同學，一起過來在紐約市暑假打工。一個人打三份工，幾乎其余時間都在地鐵中東奔西跑。說是住在我家，但是根本看不見人影。
我新工作找到了，在新澤西州叫 Lodi的地方。公司叫 Holobeam的三十來人小公司，制造固態激光。十月初上班。
大舅子龍華他們八月㡳要回南方上学了。留下了一千五百元，借給我們救急，九月下旬一邊退房子，一邊去租新房子，又送青華進了皇后區大醫院。
青毕生産並不順利，是產前脫水了。我在醫院外面等了好像七八個小時，十月一日，女兒狗寶出生了！我再過橋回到新家煮老鸡湯，再送去醫院。幾天後出院，直接去了新家。什麼 Pepe Marina Dr Appt 9 B 樓上。樓下住的是中國人，先生在哥倫比亞做博士後。有个兒子，人很熱心。因為美國租房是沒傢俱的。我們弄了一些舊𠎵俱，還檢回一張書桌。裝了電話，才給台灣家中報信，青毕給老爸解釋青黃不接這段日子。老爸還責怪我為何好好把工作辭去等等。我們扯皮說紐約工作原來合同只有一年的。我們照章辦事，不必奇怪云。
這個公司小，老板也小氣。三天二天的來問工作的進度。我反正努力工作，不敢怠慢。時近年終，公司宣佈，公司員工家屬將可以參加公司的聖誕節晚會。青華聽了高兴的去准備穿著，去過快樂的美國大節。小娃呢？還不滿三個月，己找到樓下的太太幫忙看了。
可是這個夢也未成真。在節前的一個星期五，老板給我一張支票及粉紅色條子，說不要来上班了。我知道意思了，把大批書一抱開車回家，見到青華說，回家吃老米飯了。她不懂，說了才知道又没有了工作。正是禍不單行。
我又找了獵頭公司，青華也在想辦法找事。她居然得到消息，我可以領失業救濟金！总算有點小收入。
過了一個月，居然又找到一個工作，在 Natick 靠近波士頓，叫做 General Laser Corp：通用激光公司。靑華稱她不搬了，可能也做不久。我只好一个人上路，在公司附近找到一個人家住下來，每月三十元，不可使用電話及廚房。我每天在外面吃快餐，用公共電話亭給青華打電話。知道她也找到了一個 Bookeeper `記帳的工作。公司叫 Two Guys 。她在台灣學過會計，工作也順利。可是車我用了，她只有走路。冬天風雪交加。要走上半個多小時。`早上先給娃兒餵饱，换好尿布。中午趕回来餵飽再換尿布，再去上下午班。
我呢，每周五下班了立刻上路，經過麻色諸塞州，康納底克州，新澤西州，約四百哩。開了六匕個小时。開心的过了周末。在周日下午回程。有次回程路上。過了耶魯大學。高速公路有段在修路，路標不明，临近时才發現前路不通，只好急換右線，但反光鏡中的有車靠近。我只好左轉，在車子飛快情況下，我的車子一百八十度拐動後，居然停了下來。車子沒有衝到反向所的路靣上。車子扎在草地上！人好好的，車子也好好的…！真是命大！
這個小公司，我的頂頭上司是 Dr Sandor Holly，MIT的電機碩士，哈佛大學的物理博士。主管開發激光的應用，不做元器開發工作，我的實騐室經騐，可作更多的利用。其次我的分析能力強，也更了解他的意向，因此合作無間。他看到我開車便㨗，便叫我開車蛓公司老闆他去參观客戶。不意我的車子习惯了我一個人。這次人太多了，于是不能適應，居然一路上，連續爆子三个胎。找車店修了三次。當然不能怪我。誰叫他們搭我順風車。
他的背景和我一樣，都是移民。而且工作上，對於光学方面基礎不夠，和我一道去西東大學，去修了一門光电學做同學。他還告訴我，在纽約上州的羅澈斯特大學的光學工程，在美國首屈一指，有機會要去受训云。我在想，我何不去羅大進修呢？
回頭再想青華母女在新澤西州的孤苦伶仃。有次电話中大哭，說傍晚下班時，有個男人在跟蹤她，她在墳地中亂轉，急奔回家，説她不要過兩地分居的生活了。我说好好，搬過來。
為了回大学進修，完成博士夢，去了母校馬大，見到了 Dr. Carol Alley 請他寫介紹信，他一口答应。原來他從普林斯頓大學畢業後，先去了羅澈斯特的光學系做教授多年，他帶出來的學生都當教授了。有了他的推薦，羅大給我一年 二千四百元的研究生奬學金。青華馬上奉知老爸。打算當年秋天返校做學生去。
台灣的反應是區區二千多元何足以養家？還有即使是得了博士，也不一定找到工作。現成的工作辭了多么可惜？我們自己的看法是趁著現在打好基礎，一勞永逸。近年這樣三天二天換工作，提心吊膽的事過夠了。林伯伯來紐約開會了，特別來波士頓和我們會面，勸導我們不要輕舉妄動，讓青華母女過太清苦的日子不必了。他又以他兒子為例，有了碩士，照樣有石油公司好工作。我們聽了，連說是是是，我們会好好考慮的。
我把去與不去兩難的事，和公司小老板 哈雷相量。他說怎可放走了那大好機會？至於怕錢不夠，我給你一個光学顧問的工作，每月二百洋如何？在大學生活，一個月有四百元，不能說不夠。於是我們自己和台灣贺家裡也就沒有什麼可以担心了。
在九月入学之前還有二个月，我們一家人又搬家了，公司說負擔全額搬家费。我們原来安排一家搬運公司，一早開了大卡車過來。我們東西不多，書書書，還有新分期付款買的全套大英百科全書，人家送的老舊鋼琴。，廚房用具等。搬了一半，他們又把東西搬下來。為什麼它？你們家有蟑螂。不搬了。
不得已，只有租了一個大拖車，再把東西上了車。本來我和租了剑橋麻省理工大學校後哥倫比亞街九十八号的公寓，但是老房客要一周後的才走。沒有辦法只有去在 IBM做事的郭真智家借住。過了一周，搬進了那公寓。一進门，右邊大房間是睡房，左邊是廚房。中間走廊却是公用的，有樓梯上樓。不方便，我們不在乎，反正才僅僅住上二個月。區域不安全，有日，有個可樂么們的玻璃瓶了子從窗外投了進來。小娃很爱吃牛奶，，在光地扳上爬。會叫阿当。在小床中亂跳。
表姐裘啟明是青華媽媽的親侄女，來华府開会，完了要来看我們。一來新居沒有電話，信也是轉來的慢。二來青華不想見到她。為什麼呢？
青华說她是大仇人！話说當年兩個姐妺去比利時留学，是贺家大事，人家送上一点禮是常事。表姐至親送的最多，每人台帑二万元。合美金五百元。不過有人傳言，兩姐妹出国把家裡钱掬空了！一定是表姐居功四処造謠，破壞我們名譽，我們是仇人！老爸爸来信多次規勸。我也是認為兩姐妺太孩子气。九月到了羅大，大家還是見到了面。
1969-1974 四年羅澉斯特大學
六九年秋九月，我們到了羅大，住進了有家庭的研究生住房，有房有厨有廁冰箱，十分齊全，還是免費。有幾家還是台灣來的。單身研究生住在幾十層的高樓上，台灣來的更多了。有幾位還是小弟咪師大附中同學。計有許泰和，許小真，張永綱，竇克忠，翁正義，陳天宗，等等。年紀都和青華上下，一下子有了好多朋友。由於那邊菜市場的大魚頭不要錢，青華弄了幾個，加上大葱生姜豆腐，燒了大鍋魚頭沙鍋，請的大批同學來家大吃。
青華不久便找到會計的工作，自然收入多了，便一直給家里寄些小錢，二十，五十的。小孩呢？很容易找到保母的，很多研究生的太太們，都乖乖的在家，正好有機會有些收入。小娃胃口好，牛奶雞蛋都吃。有個中國太太小氣，說小娃居然吃二个雞蛋，太會吃了。她的先生回台灣成功大學當教授，後來當了校長。這是後話。還有一個印度太太，先生是醫學院研究生，自己有一個四歲女兒。看到我的小孩很高興，說看到我女兒長相，便是佛祖送給她去服侍的，給她吃各種印度好吃的東西，全心全意的照顧著，還不理自己的女兒！難怪我大女孩長大了一直愛吃咖哩飯！
我進的系叫做 The Institute of Optics，于1900年成立，美國最早的光學工程學府，招收學生，給予學士，碩士及博士學位。除了此校外，後來亞利桑納大學也開始給亍光學學位。我雖然已有物理基礎，但是真正光學工程還是外行，也是得修許多基本課，有光学設計，光學元件研磨，光學測試，光學鍍膜等工藝。理論方面有量子電子學，非線性光學，電光效應與聲光效應，激光原理及制作，干涉儀原理及應用。一切都是得心應手，于七二年通過博士資格考試，正式步入實騐室工作。
青華也在她老爸的督促下在大學選修了課程。羅大的經濟系也很出色，劉大中，蔣碩傑都是系中名教授，皆應邀為台灣行政院為台灣經濟發展提供建言。她便在羅大選修了大學經濟學。想不到她做為有爸爸名經濟學家的女兒，居然感到困難，過去向一個也是台灣來的女學生討教時，被問到台灣什麼大學是念畢業时，青華答是淡江大学。那女學生說原來不是台灣大學，淡江当然程度差！她一氣之下，不學了。又去了紐約大學賓汉頓分校夜間部修圖書館系，認識了大批好朋友，還給小娃有了干爹干媽。去上課时，還有人看小孩子。我忙的天昏地黑，她呢，下班後蔕著小孩去上課。
她認為生活安定，一再請台灣老爸來美國－遊。也可看著乖外孫女，但是一再被拒絕。說學業未成，又未獨立，非來訪良機云
。
其實至在1971`年暑假，我的老公司老板還叫我去做暑期二作，到了八月底快結束返校时，突然公司停電了，原來公司付不出电費，破產了。于是我和小老板雙雙去排隊領取失業救濟金！
博士研究
1973-1974及論文
我的指導教授是 Dr. James Forsyth，完全在激光領域。當時羅大有世界級大師，光學原理作者 Dr. Emil Wolf; 光學設計元老 Dr. Rudolf Kingslake，但是我對激光設計，制造，性能，測試的工程比較有大興趣，叫做 Quantum Electronics。何況在馬大已經有了一些基礎，沒有在傳統光學方面下大工夫。
激光的產生，除了能源外，需要二片镜子，在兩端來回反射，產生共鳴。才能制造同波長，同相位，同方向的激光。這裝置叫掁盪器，其原理很像音波在蕭笛中振盪一樣，當然光波波長比聲波波長要短上近百萬倍。鼓，也是振盪器的一種。我們敲鼓，如果敲在正中央，會發出朋的一聲，响而沉，叫做基本糢 Fundamental Mode。離開了中心點，出来的鼓聲就不那麼沉，叫做高階模 Higher Order Mode。激光也一樣，有基本模，用 TEMoo表示，高階模，用 TEMmn 表示。從澈光器出來的光，如果是基本模，那光柱是圖形的，分佈強度是 Gaussian 函數式的，如理想的鐘形。如果是高階模，那麼便如山峰式了。m n代表 x y 二個垂直方向的階級。m n 愈大，小山峰愈多，激光便成了分散的小斑，有如大地上的丘陵地。
我是主張學以致用的，研究這個高階模的滶光有什麼大用呢？我去問我的指導教授。他説如果我們能有隱定的一連串高階模，加以鎖定，這個澈光便變成一個以每和秒百萬次高速掃的射的能力，應用范圄有快速大地農作物檢查，海洋溫差測定，夜晚紅外追蹤敵人，工業品質管制等之應用。好了，專心研究吧！
一般激光器都是瘦長型，截斷面小，以便產生基本模，如氦氛激光。但是為子了產生高階模，激光器需要短而肥，我們用了氬離子激光，波長約半微米，綠色光。一段僅四十釐米裝了氬氣的玻璃管，用環形螺旋銅管，加上幾千瓦的交流電，讓氯原子離子化發光，管子兩頭有斜放玻璃窗口，管外置反射鏡。為求稳定，一般用球靣鏡。管了子是自己做的，抽真空充氣也是自己動手。千瓦級交流電源是工業界送的。高反射率 百分之九九。九 鍍膜鏡子是合同下買的。這個研究項目是由太空總署及陸軍支持的。
激光操作是先由一低功率的氦氖激光，用一個可以左右上下調節的反射鏡，將光柱穿过氬離子激光器的管子和鏡面，瞄准調節對了，便會成功發出強光。但是這個祗是開始。
激光器出來的光，有特別的模樣，依照光缐在光腔內掁動的方式 <- ->, <==>…….,`叫不同的模: TEMoo, TEMo1, TEMo2……..TEM2o2o….
TEM1oo1oo, 光斑形狀如同:
(I), (II), (III),…….(IIIIIIII..III),如果各個光斑代表的模保持穩定，強度不變，我可以把他們锁住，整個光斑群變成一條掃動的單一光拄，好像一條飛龍，每秒中掃射一百萬次！想的很美，很壯觀，`但是實際上困難重重。
問題出在什麼地方呢，就是這個氬離子激光器沒有好好的配合。理論對，實際不配合。
經過了半年制造，調准，測試幾十`次，問題有：
1, 激光模不穩定，低喈階模和高階模互相競爭。
2，激光模形狀起變化，方形長方形的模變成圓形楕圓形。
這下子把鎖住橫向模成為快速掃描的原來想法完全推翻？
那為們何模式由方變成圓呢？原來氬離子激光的光原件起了變化。一架好好的激光噐開始發光後，光斑便慢慢的由方變成圓，一小時左右，激光便壞了，不出光了。
我們好好的檢查每個元種系件的表面平凹度，利用干渉儀，可以測到二十分之一波長的准確度，差不多二百納米。結果發現激光管兩端的玻璃片，因為太靠近氬離子因高壓電喬下，電弧造成的強光，氬離子不斷衝擊窗玻璃而造成損害而變形。原來平整的表`面成為凹面形了。
那和方形模變成了圓形模又有什麼關係昵？
那從玻璃管兩端膠上兩片玻璃片開始。是成一個特別的角度斜著的，叫做 Brewster Window。目的是把光在穿过激光管中來回時，把光損失變成最小。
光的性質中有波長，頻率，還有偏極性，指光的振動有方向性；線性振動如X方向，Y方向，或任何角度。還有旋轉振動如左旋右旋。
我們不要激光有太多選擇，斜放了那玻璃窗片，會使上下振動 Y方向的光有〇損失，而得到優先輸出。
因為斜放了窗片，使原本有球靣鏡組成的光振動腔呈現散光作用，叫做 Astigmatism
。`有了散光，看東西會模糊
`，因為XY兩方向聚焦點不同。模便只有方形長方形。
當窗片因氩離子撞擊而變成凹面時，散光反因中和而消失了，圓形模便出現了。
實際上，我們還記錄下激光的變化：從方形，雙曲線，楕圓到圓形。
從這個前所未有的發現，我有了新的PhD題目了；
High Order Transverse Modes in an Astigmatic Cavity 散光光腔中的高階横向模。
本來實騐中怪怪的現象，卻成為新題目中最重要的基石。
在美國技術資料搜尋中，只有方形與圓形模的數學敘述，沒有其中的變化。這個也正可解釋為什麼一䑥幾何學中只關注方與圆，而坐標中也只有cartian coordinate與 polar coordinate。
不過花在蘇聯的文獻中有普遍性的掁動腔敘述，從方形到雙曲線形到楕圆再到圓形。模的可能性。但是沒有實騐證明，也沒有提到散光起到的，使模發生變化的作`用。
基本上，論文主要內容有了
，只待好好㝍出來。
七〇年代，經濟不景氣，工作不好找，不過我的小老板
哈雷早在維琴尼亞州的大西洋研究公司做事，催我過去，我說論文沒有完。他說那先来報到，公司先辦安全調查。因為做的工作多是軍方的，有了這個，才能全面展開，否則只能做什麼計箅分析報告，不能參加工程實驗。我說好，便飛過去辦理手續。據說公司要化二萬元辦理此事，不是阿貓阿狗都會給辦的。過了一段時間，安全調查完成了，可能我一向循規蹈距，沒有不良記録，很快便過了。我說誨鴼論文還沒有打的好，他說不等了，過来上班吧，公司秘書可以幫你打的。就如此這般，在維州亞力山大租了有小廚的旅馆住了下來，青華和孩子仍有要事。七五年才能下来。不過他們飛来幾天，我們大吃當地螃蟹，又和她大學同學黎小華相聚同樂。因為我工作住他地很近，車子便由青華開，有次黃琇娥来華府，她們三個人帶了三個小孩，從向北直開到羅大，三個孩子也成了好朋友。在羅大第二年，因為青華會計工作順手穩定，便買了一個小紅平房，二層，樓下是客厛，廚房，小樓梯上在去，正好有大小兩睡房，我們小孩子正好。另外有車房，上西面會房間作畫書房一個，我的房子前後還有草地院子的。多少錢呢？二萬元，分期付款。我們住了快四年，再次出賣時，還是二萬元。
有中國同學眼紅，怎麼有大錢購房？台灣來的錢？還會外出做會計賺錢！真有點本事！青華比我小八歲，算是老夫少妻，又有小娃。人家尊重我，叫一聲赵老爹。對青華呢？叫做赵老娘一一一她聞聲大怒，花容失色，叫我快點去糾正他們，豈有此理！
羅大四年，青华是賢妻，良母，還是好學生，在工作上更是得心應手。
我是全心全意投入研究當中，家中一切全部付在青華身上，我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她好客，親切，與人為善，一見如故，非常難得。談笑風生，妙語如珠，可見教養不凡。
孩子小名狗宝，人皆誤以為是國寶；其實因為我肖狗，小娃我之寶贝也。她好帶，吃的好，也不亂哭。二歲时曾在我趕去上課路上，風雪交加中，乖乖的騎在我肩上，匆匆的放不她去保母家，不吵不鬧。二岁半便由青華車她去了一天幼稚園，這個地方很历害，先是唱兒歌，如麥克當勞海的氛。回家時一字不漏原質原味的唱給我們聽。一下子又會看書了，又是一本一本不停的看。有次我带她到我的實驗室，她乖乖坐在高椅上，看着我弄刺眼的激光測試。這個事情對她太單調了，學校里中國同學租來中國的電影，有什麼威虎山之類的，她也看不懂。有次來了一部武俠片，她看了看了，突然一隻手被血淋淋的砍個下時，她大少吵，不要看到可了，只好抱著她回家，好殺風景。
有次青華同学訂婚，我們一家人共去年參加，其中有余興節目，我們叫狗宝講她的幼稚園才学的大妖怪吃小羊的故事。她才講完小半節，大家熱烈鼓掌！完了？她很生氣，還有大半沒有講呢！好沒有禮貌！她不知道還有人等着上場呢。這個孩子是有些天份的，一定來自她媽賀家的。青華口才一流，結交朋友也是三教九流，她的女兒也是不差。不過呢，這個小娃也容易受騙。有次我在她面前耍犄技，可以把硬帑吞不去，再咳了一聲吐子出來，她聽的神奇，真的把一枚二毛五的角子吞了下去，不得了，趕緊到百歩外的醫院急診。還好青華正好在那兒上班，看到了醫生，說沒大事的，次曰便会出来。問小娃什麼味道？答，像一個湯匙。
青華她聽從老爸規勸，持家養兒工作之余，不忘進修。同學一大堆。有二夫婦還是狗寶的干爸爸乾媽媽，叫做鄭赤琰陳蕙芳，對狗寶很好。他們好像都没有什麼奨學金，全靠打工。鄭君健壯如牛，還有出海釣大魚的本領，不過做研究生時，卻有另一種特技：抓到蚯蚓賣給當地釣民作魚餌。淸晨天未亮，去高爾夫球場草地上，頭戴電燈，跪在地上，轻手輕腳，看到蚯蚓露出頭在吐氣時，一個快手夾，抓住蚯蚓出地入袋，因為動作快捷，無聲無息。其他蚯蚓還在夢中。就是這樣成千上百入袋。可以賣得數百美元云。在實際上，賺这錢不簡単，因為如果出手不夠利落，片段遅疑，蚯蚓反抗，會遭弄断，那麼拍的一声，其他露頭的蚯蚓會應声下去，你必須等上半个小時才有那只儍蚯蚓上探的可能。所以稱為特技是有道理的。
台灣有个學生想學習這一方便賺錢法，可惜一個早晨下來，小腰站不直了。啊喲。哈哈，賺錢真不容易！
在工作方面，青華對於台灣學了會計，找事太容易了。這個得感謝老爸的高明指點`這個實用行，走對了。不過有个会計師事務所開始工作日，老板作風惡劣小气，馬上走人不干了。她肖馬不錯，但她是紅鬃烈馬！反正她几本會計專業書在手，走遍天下，不愁吃穿了。
在結婚後到羅大六年中，每逢佳節總要去拜訪一些親友。
。其中最勤的是徳拉華的趙智趙仁家，拜見我的堂哥嫂。那時他們開了一家叫龍潭的酒店，生意興隆。趙仁當老板，所以先在此店飽承招待。
。他們不遠，有世界聞名的長木花園，奇花異草，不勝其數，也留下很多美好照片及回憶。堂哥趙狄，是當年孫立人將軍麾下名將，益為練兵主干。在台灣主持入伍生總隊之新軍訓練，嚴格入微，成效卓著。在台灣國防部出版群英憶往一書中，陳述詳盡。青華每次來此，均帶著孩子拜見，執意恭謹，盡晚輩之禮。
也是在德拉華，還有段永蘭一家。她父親段錫朋字書貽。一生風骨嶙嶙，羅家倫曾在大公報發表長文紀念他…書贻天下才，我為沧生哭。永蘭在台灣曾有我的父親一文，文情並茂，被選為初中教科書中，與朱自清的背影相比美。後來去看段姐姐時，二月兒子已上大学，一個麻省理工，一個哈佛大學：因學费高昂，打開冰箱，已無往年丰盛，已空空一片矣！
在羅城，還碰到了青華台灣鋼琴老師女兒 Mary倍感親切，他們又好客，對小孩好，每逢感冒了，不能去幼稚園时，便往她家送。有次去他們家 ，我們送了一盆紅油炒牛肚丝。把她先生陳彼得吃的希裡呼嚕，二大碗白米饭下肚，連說好吃好吃！
有次去美國商場買菜，聽、到有說普通話的美麗太太。交談後，知道是杭州人，那更親切了，因為青華媽媽便是杭州長大的。美不美 鄉中水，親不親 故鄉人。然後那个美麗太太的先生来了，那，那，不是、我海軍机校老師宋載鎮嗎？怎麼在此相遇？原來他去了史坦福大学取得博士學位後，先去了波音公司，近年才到了全錄公司，做了公司的高級研究員叫 Fellow。因此，在他鄉又遇了故知，有點事情便可去請教麻煩了。他們有个兒子，康奈兒大學法學院畢業後，在全錄做了專利律師。
1974-1975 維琴尼亞州，亞力山大市
在大西洋研究公司，雖然和哈雷博士一起做事，但他不是主管，那機構老闆對於我了解不深，給予我一些遠紅外線工作項目，並沒有看到美好的前程。因此繼續將履歷表、在羅大登載。七五年春接到了加州麗浪多市一家叫TRW大公司面試的機會`這個公司很大，有幾萬人。做洲際飛弾。由於太空公司實验室證明飛彈噴射時發出巨大燃燒能可以利用為紅外激光的光源。TRW要以此為基礎發展激光武器，以作為遠程反飛彈之用。面談的小老板叫Don Winter博士，原是羅大物理系的，後來在密歇根大學得了博士，在他下面有了七八人，學光學的有一個Jim Korka，在羅大取得碩士。因為我的激光光學背景非常適合此地，面談一天外，還親自車我共去八十里外山頭上高能激光試騐場參觀。離開時，他问我何時可以前來，說要和內人商量，還打算去勞倫斯里佛摩面談云。過不了幾天，來了信：年薪二萬六千元。比紐約的工作薪水多了近三倍。
不過青華並不十分高兴，因為她在华府十六街高樓大公司FMA正有非常穩定的會計工作，又十分體面，環境優美。小娃也上了小學。因為首都，京城重地，文化教育水准均高于全美各地。所以搬離此地，未免可惜。
經過慎重考慮，終於決定八月間離開華府西行。加州四季如春，比較冰天雪地的東部，肯定生活容易些。既然橫跨美國大陸，便利用機會拜訪老友。檢查了車子，用了新胎，加滿了油；車內後座放平，以便小娃可以躺下休息。四周掛著小窗簾，以防日曬。先北上明尼蘇達看在3M做事的吳寧夫婦，他說做事需要光学的東西，我給他一本Kinslake光学設計的書。次日上路，經过北達科他州，在南達科他州看了四個縂統石頭像，在懷俄明州，到了黃石公園，在溫泉中洗了腳。再次開車，直到了猶太州的鹽湖城，見到了李傳義一家，參觀了摩門教大教堂。最後一天，直開一千里，經過內凡達州賭城，到了洛杉磯西區的麗浪多海灘市。這里有老友余興基，住進了他的便宜公寓。
到達時傍晚，滿天白霧，次曰報到上班。洛杉磯中國人多，青華的淡江大學，強恕高中同學不少，都一一連系上了。
小孩呢，也上了此地小学，因為美國東部水准高，她立刻成為荣誉學生，受到老師的喜爱，我們也是放心開心。
工作方面，首先去了解情况。原來公司已經開發了二個大激光器，一個功率是十萬瓦100kw，一個四十萬瓦400kw. `在馬大的氦氖激光是十豪瓦10mw. 在羅大的氬離子激光是十瓦10w。所以現在的大激光完全是小微巫見大巨巫！
問題一，要那麼大功率干什麼？我知道聚焦了五千瓦激光便可切半寸厚的鋼板了，那麼四十萬瓦未免太浪費了。不，不是的：目標是十里，百里，千里外的飛彈。叫做飛彈防禦系統。
問題二，那裡来那么大光能源？一般一百瓦電燈，挿上了電便可以了。是的，但是你們見過四十萬瓦的電灯泡嗎？不過，你們見個幾百噸的太空艙可以用火箭讓它升空，看看下面有噴着刺眼的火熖，衝擊著大地。它們的能量，來自超音速的氣体燃燒。同樣的，這激烈燃燒的光能，便可用來做高能激光的光源。氫气和氟氣一旦混合，會起化學反應，激烈燃燒，如果它們用超音速噴出時，會用超音速送出能量，達到我們要求的超級功率。這個激光叫作化學激光。
問題三，既然有了十萬瓦和四十萬瓦激光了，下一步是什麼呢？他們要數百万瓦級的，打什麼？洲際飛彈！
不過志向遠大是好事，能不能夠實现是兩回事。現實上有下靣許多条件：
一， 激光有高能量是先決條件，但是還要有高品質。意思是出來的光可以聚焦。發散的光沒有用處。
二， 這個給激光光腔，即振動器各元件上加了很多嚴格的要求。每個元件光滑度誤差小于波長的百分之一，全程来回總誤差小于二十分之－。HF激光光波波長為二，八微米。
三， 由十萬瓦和四十萬瓦一下子跳到幾百萬瓦，𠙖的是什麼規則呢？反射鏡子會燒掉熔化嗎？會不會是一場鏡花水月！
美國海軍的四十萬瓦的激光是DF Laser，用的是重氫和氟，也是極端活躍的氣体。重氫和氫不同在于原子核中有正電的質子外，多了一個中子，外層都是一個負电的電子，化學作用後，發出的光波波長為3.38微米，在多霧的海軍環境中，吸收小，穿透力强。為了推動未來百万瓦級的激光發展，是先做一個小的，叫做MODULE，但是十厘米宽有未来百萬级一樣的噴气囗，能承受百萬瓦強光的鏡面。為保險起見，找到了二家最有實力的公司承包，TRW和 PW互相兢争，`預算同为八百萬元，最後得勝者，則可以做百萬瓦级激光，预算US$150M，一億五千萬元。想到大学裡做實騐，為了區區幾千幾萬元，爭的面紅耳赤，真是不可思議！
我上班的時候，那Module的項目已經開始，超音波噴霧陣列早就研究完成，參加的人手總有三四十人，機械，結構，空氣動力，熱力，材料，電機，遙控，測試，安保，採購經理指數等等：政府方面也是集合全國三軍實騐室專家會審，提供意見。
既然有那麼多人参加，我是否可以賴竽充数，摸個大魚呢？不可，作为絕無僅有的激光專業的，逃不了。
為什麼呢，他們不是已經制造成功二座激光了嗎，多我一個又有何用。
`
原來照計箅，百萬瓦的激光，DF噴口區域需要500厘米x30厘米，現在用10厘米x30厘米，小了五十倍，用同樣的光腔，怎麼可能有百萬瓦的激光出现在鏡面上？有方法，如果兩头鏡面全是高反射率，激光在振动腔内無數反射，出不了光腔，在鏡面上便存在百萬瓦級強激光了。至於截面不是圓形而是長方形的，那麼便用我的博士論文中散光式光腔，用高階長方形的模理論，輸出最大的激光。
這個做法，在研究会议中，全部三軍来宾中，聞所未闻。結果在深山實驗室一次實驗中證實，出現了強光，而且因為激光分佈均匀，鏡面毫髮無傷。一切在理想中完成。
海軍超前給于TRW大合同，PW不必再忙了。結果呢，PW大批工程師跳到TRW做事了。
有了大合同，TRW有一個慶功派對，自然青華與我雙雙參加。Dr Winter，我的小老板也意氣風發，當場在青華面前謝謝我的貢獻。不過他因為機構擴大，由光學小組升級為光学工程処，做處長。更加了一個副處長 Dr. Silver執行日常事務, 我呢，由雙人辦公室搬到單人辦公室，也算優待一番。整個公司里，大小主管中，猶太血統的很多，尤其互相提攜。上面兩個都是。Dr. Winter 不久又轉往國防部DARP ，專菅高深開發方案，了解業務，再次回TRW時便又升級為 Lab Manager了，多年以後，他成為美國海軍部部長。我的助手，原是羅大光學系才畢業新手，一個猶太人，也升為TRW資深副總裁。美國人也是講究關係的呢！
回頭來講大激光合同的推動。因為是一個一步登天式的項目，衝著需根總統的好大喜功，人员眾多，預算龐大，四年內交貨！ `TRW`採取 Matrix管理法，有專業的組處還有任務編組，大小合同都有任務管理層，再去全公司調派專家支持。
這個百萬瓦級高能激光方案主持人下設有一, 激光光能產生器 即DF氣動噴口陣列裝置。
二, 鏡靣裝置。
三, 激光安裝調准
四, 激光測試。
我的任務是達成二大目標：
a百萬瓦級高能激光。
b 激光可聚焦性，激光波面平滑，總扭曲度小于二十分之－波長。 `
因此給整個項目定下了縂規範，各個元件，裝置，及測試的精密度。
最關鍵的，也是難度最高的是噴囗陣列与鏡面制造。
噴囗陣列宽四米高三十厘米。每－葉片宽二亳米，高三十厘米“，厚二厘米，如同飛機發動机中渦輪的葉片。在縱向有幾＋排小洞，分为D F 兩種氣体之喷口，口徑僅四分之一毫米。在葉片縦向有三小洞，口徑半毫米，深二十厘米，分供兩氣體及水冷卻之用。金屬製品耐高温二千度以上，深微小洞加二異常困難。此外，當兩種氣體，一經混合，便激烈燃燒，向前喷出，其流場有如瀑布，有如水簾洞的水簾，激光能量場有如幾十片叠加之水簾。為了使每個水簾都如玻璃一般平整均勻，空氣動力学專家學者運算了幾个月。因為流场的均衡是激光品质保證很重要的一環。
鏡面制造也是另一种困難。為了可以`承受百萬瓦超強激光，鏡子用耐高溫，高熱傳導的鉬金屬。光柱橫截面為三十厘米x 五厘米，以光柱二百萬瓦功率計，每平方厘米承受強度為一萬五千瓦，但是鏡靣會鍍上特別材料，反射率可以達到百分之九九.八，只有百分之〇.二被吸收。可是 15000wx0.002 =30w仍然会使鏡面變形，所以在金屬中佈滿三層冷卻水管，不断流动，以保鏡面完整。每面鏡連可調向座，
重約二百公斤，由PW承包制造，每個五十萬元。哈哈，重賞之下 必有勇夫！
按照往例，大項目執行分三個階段，
一， 初步設計審評，在項目開始後半年舉行，將各項元件裝备的規格提出報告，包括分析，材料，性能及實證根据。再由邀請來的各方專家討論，論證不足者，再次運算及推動實騐，經全部同意後才撥款進行細部設計。不能著手的，全國選其他公司按照規格招標制造。
二， 細部設計審評，這個非常重要，因為下一步是開工制造，大支出開銷開始，查證也是特別厳苛，會議會進行二三天，要求踏實，符合品質，安全，還要風險評估。設計師與工程師，技術師全須密切配合，必要時物色最新儀器裝備。
三， 檢测元件裝置，准備安裝各種氣體冷卻水管路電線，排放毒氣風管，光腔自動調准裝置，激光器開動的遙控裝置及操作流程，分工人事佈局，執行人手安排。
四， 激光器開動，所有開動人員必須先行按照程序一一查證裝置，`以免遥控出錯，發生意外。因為一次啟動，用人五十，化費距大，一百萬便燒了，故人人如臨大敵！
五， 激光檢測。幾百萬瓦的激光，正如一條巨大的火龍，我們要知道它的威力，究竟有多少猛，真的百萬瓦，如何測試到的？原來火龍衝进巨大水槽中，量水溫升高幾度，便知道多少萬瓦了。另外要測它的波長，波靣扭曲，偏極化，強度分佈。各種各樣儀器安裝在一个重三百噸的浮動鋼制大有一百平方米厚有一尺的平台上，穩如泰山！
`1976年南加州的房子，漲勢凶猛。我們打聽了洛杉磯這個地區，在我上班的附近，以派洛斯凡笫半島學區最佳，加上近海，登高望遠，落日餘暉，風景優美，冬日幾見雲海，十分壯觀。上山去了二次，
便看中了 28028 Lobrook Dr. Ranch Palos Verdes的房子，要價七萬五千元，四臥二厠三車間，還有鋪滿了山坡的粉紅花海，房價約為薪水三倍，符合貸款要求，便搬了上來。大娃也進了山上小學。那黃車子老了，居然上不了山！只好慢著開。
台灣賀老太爺終于大駕光臨，青華喜不自勝，開車陪著老爸，遍訪友朋。我把後面陽台從十六平方擴大到四十平方米，可以坐下來看花曬太陽，好不悠哉！
老爸來美國，給我們書㝍了行草岳陽樓記。他曾經以此行草得國府書法首奨。
青華又找了一個會計工作，公司是出`產番茄醬及食油，常常有減价品帶著回家。她的老板對她很好，幾次要她做管理工作，她不要，寧願做專員的工作，幾年中換了幾次工作名稱，叫做財務分析師，金融分析師，運輸分析師。做了快十年。
孩子學校功課好，也是從不用操心。
老爸對這個大孙子很疼愛，心中很開心。
在山上交了很多新舊朋友，我海軍的有余興基，鄭麗疇，陳意南，劉華嵩，余遠良，李錦殖，谷正朋，臧祥琪，王贊仁，于潛心，楊鴻銘，馬大吳寧，于中令，羅大陳天宗，同行好友廖偉民，青華的大哥龍華，二弟正華，么妹克华，中學陳湘湘，大學荘華敏，黃琇娥，律師陸慰琴，陳維衡等，我們還組織了走吃吹同志會，走路吃飯吹牛，每周日聚集活動，還找老師教太極拳和劍，生活多彩多姿。
在這個大項目中，有項目主持人掌握人事，財務報表分析，工作進度與政府對話與會報。我祇是負責激光器輸出高能量及高品質，日日看准各種元件裝置之設計制作安裝測試過程中，符合光學條件與安全。對於本公司自作元件，勤于按排技士進行實驗求證：外包的准备規格合同，实地考察与騐收。工作有如早年海軍造船廠的軍艦裝修之管制官職務，但是目前除了管制外，還實際參與技術性工作。設計是否妥當，制造是否准確，流程是否安全，測試是否完整，但是由于多种要求到了行業極限，甚至超過工業能力，不得不創新，另尋蹊径，以求突破。
激光光腔包括1.鏡面，2.能源燃燒器，3.還有隔離鏡面與能源燃燒器之間的氣窗。我們的要求是一束光線經過光腔來回一次，即經過1 2 3各二次，波面扭曲度的總數限制在十分之一的激光波長之內，以保证輸出激光的品質。
1. 鏡面—14吋直徑，厚二吋的鉬金屬鏡子，鏡面鍍金，再鍍光學材料成最高反射率，以保少量為金屬吸收而導致變形，因為鏡靣下水管冷卻，而減少變形。鏡面必須作熱力計箅並測試以求变形在五十分之一波長左右。
惟水`因高壓輸入引發掁動，必須自動調准裝置，以保激光穩定輸出。
2. 能源燃燒器—`能源之産生，由D F 兩個氣體`化學反應，`燃燒流場極端不穩定，使气體密度分佈不平均，引起光波波面扭曲，故必須要有流體動力學運算，精密噴口及氣壓之設計與測試資料，使光波在幾米的流場中，有微小的扭曲度。
3. 氣窗—“我們以前的氣體激光，如氦氖，或是氬離子氣管，兩端都有玻璃窗片，使激光管內放電的氣體與外界隔離。可是在我們高能化學激光便不行了，什麼玻璃都会在百萬瓦強光下汽化了。怎麼办呢？玻璃可以焼化了，但是有些氣體燒不坏，氣體還是氣體！用瀑布式的裝置，將惰性氣體如氮，氦氣用高壓手段，做成水簾樣的氣簾，
便可将高溫有劇毒的氣体完全䧚開。叫做什麼？氣體動力窗，
Gas Dynamic Window.
上面介紹了激光腔中最主要三個裝置，決定了髙能激光的輸出功率與品質。
其中以鏡面裝置為例，我們負責管控品質，設計制造外包給PW，鍍金外包給Hughes，高反射率鍍膜給HRPI，制程品管均需符合理論與測試環境，滿足海軍規格標準。
在激光器大運作之前，各個局部裝置必先運作成功，我們光學部們，除了各元件裝置符合光学要求外，還需兩項任務：
一， 光腔自動調准裝置，激光器開動期間，镜面會因冷卻水管在高壓高振動下，偏離了原本之方向，必須動態中自動調准還原，以保障激光功率之穩定，與方向之不變。我們模擬了也做實騐了此裝置准確性，于是設計及制作此項裝備。
二， 激光輸出之取樣裝置，我們需要在百萬瓦級強激光輸出中取出小部分作激光性能之測試。相當於鉅大火龍中，分出一個小龍，在百萬瓦功率中，取得幾十瓦，測試它的波面平滑度，聚焦後的能量集中度—-名為BQ Beam Quality，激光品質，
我們用二个大反射镜，在上面刻成条纹，成為光柵。一般光線射到光柵上，分出很多繞射光，分成0th-order , 1th order, ,等到不同方向, 光柵可以設計成 99.9% 到0th-order方向， 0.1%到1th order方向，這樣子小龍便在1th order方向：兩個光柵便可有小小龍，功率只有0.1% x 0.1% =1/1000000，我們便可安全測試了。的確不過我們的確是否有點太多`
光柵是由水冷卻的金屬鏡，再鍍金，送給二個公司用微細鑽石刀不斷橫掃而成，制造完成一個光柵，在控溫防震工作室中，費時二十小時，不可間斷，難度可知`。尤其在美國東北部风雪不定。這也是化錢分包工程二処的原因，以降低風險。
1980-1985
我們終於在八〇年測試成功，有了百萬瓦級的化學激光器，測試當日在激光輸出的不遠处，放了一個大飛弾，被焼了一個大洞，連夜送去國會大樓表功、報喜。國家沒有白化銭！
雷根總統宣布星際大戰 SDI Space Defense Initiate飛彈防禦系統 開始，要打掉蘇朕的飛彈`.
“
我們開發這個巨大化學激光，在全世界是連續性百萬瓦功率上首屈一指的，加上聚焦性品質一流，逺距離破壞能力不同凡響。但是重量超過二十噸，體積又是三米x三米x十五米的庬然大物，放在軍艦上沒有問題。如果能夠放在飛機上更加機動靈活，因此國防部又有新的計劃，再次開發一個可以上飞機的同類百萬瓦級激光器。
我們光學工程処來了一個新處長 Dr. Thomas Louies, 是從對手公司PW跳过來的，他知道上次项目競爭中，我扮演的關鍵角色，因此對我尊敬有加。他先派我到開動各種高能激光試騐的山頭做領導，帶著二三十个大漢，實地按裝測試。
那高能激光試驗场離公司七十。哩。從我家出發更達到八十哩，每日早出晚歸，高速公路又堵車，因此有三個小时花在車上。好在有車馬費，一年下来，可以買到曰本Honda的新車。那車也是真耐開，開了二十萬哩，機器還是拍拍拍馬力十足的，冷氣充沞，可是座位巳凹了下去。
在高速公路上開車多，碰到公路警察機會也大增，居然一個月吃了三個罰單：
一，是有STOP停車牌的地方，停的時間太短，
二，是高速公路限速每小時六十哩的地方，開八十哩：超速。
我说我是跟著人家開的，為何不抓他们？回答是他一個人只能抓住一部車。`下次可能抓別人，不是你了。
三， 開車太累了。停了車在高速公路路邊休息一下。那怎麼可以：不要命！你可以出了高速公路。找停車場休息去。
加州開車規矩太多！而公司偏偏要把公司設在此地！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1981自從尼克松訪華，中美建交，可以飛去中國大陸了。父親已去世多年，但是大姐二姐還在。當時台灣郷親還是沒有開放三通，在美國卻可以成行了，于是在八－年動身還鄉。自一九四八年離開故鄉，一下子三十三年。本來八〇年長春光機所邀請我去講學，但是公司称不很方便而取消，可是探親是人情之常，何況又是如此之久，公司稱可以，我便積極進行還鄉之旅。
`我的大姐在浙江縉雲等我，二姐在杭州，她有親戚在上海。我的飛機先抵達上海虹橋機場，一出飛機，二姐一家巳在機旁等我。好像只有我們一架飛機。一會兒大家上了汽事，一路上車子飛跑，天黑了也不開事燈。只覺得橫衝直撞。次日大家帶我去友谊商店。有幾様大家想要的東西是腳踏車，電視機。而且只有我的旅行支票才能購買。我帶來的美元有限，不能裝大方，事先也沒有准备，並沒有隨他們的意。第三天經公安批准南不杭州，送給上海親戚－個小禮物，卻被當場退回，說不需要！在杭州被安排參觀淅江大学光學儀器系並接待。在杭州和二姐三個女兒`潘建華，建明，建亮同遊西湖，什麼栁浪聞莺，三潭印月，雷峰晚照，又去了岳王廟，虎跑泉，及靈隱寺，次日二姐一家五口和我上火車去了金華，到站時已有縉雲縣副縣长開大車前來迎接，開了二個多小時，到了縣府，本擬留我一夜，惟正值中秋佳節，我們還是返壶缜與家人過节，于是他們把我們`送到后塘與大姐團聚. 到家時已經人山人海。
大姐的子女，厲超雲，鳳光，超掦………
我們的叔伯哥弟，章漢，唐漢，唐德，新倪……..
中學老師同學，呂鶴嗚，南平，龍金，呂樂均……..
以後幾天由縣府安排參觀游覧，金竹棉花廠，大洋水庫，鼎湖峰，黃帝祠，獨峰書院；中間還有熱呼呼餛飩和梅菜肉饼當點心，
呂鶴嗚老師帶我去看看老中學, 南平帶我去看呂樂均“和后塘畈，賢母橋
`匆匆二周過去，回家了，向公司報了到，給他們看看中國美麗的山水人物。我還㝍了很長的<還鄉記>，一五一十的報導一切，三十多年來乡村生氣勃勃，但是上海的外灘名樓大廈，卻是破舊不堪，難怪虹橋大機场只有孤零零的一架飛機。這<還鄉記>很快到了台灣鄉親手中，一睹為快。
`在家鄉對於我還乡之旅，評價不一。有的說在美國得到大博士，應該腰繮萬貫，怎麼這麼小氣。不拿一點來大家分享？也有的說，難得千里迢迢，不忘故土，尚重親情。青華說我少點人情世故，不会處理事務。
說到人情世故，不錯，青華懂得比我多多了。我十三歲母親走了，十四歲來台當起傳令兵。在海軍時，吳宗敬，劉育春都叫我三毛，也不知道誰開始的，對三毛流浪記看过了，是有點儍傻的樣子。青華不一樣，她媽媽在她十七歲那年走了，老爸叫她管家，家中是七兄妺，表堂叔伯姑姨一大片，老爸還有各種朋友，三天二天請客。她又上淡江，又管這個家，練出一身本事，老爸告訴她，紅樓夢中王熙凤也是姑娘們，一樣可以當家的。當年她動身去比利時留學時，還有人責怪她，怎麼可以丟下这個家不管還給老爸爸？其實老爸主張男女平等，而且她已經管了四個年頭了。
她來美國我們結婚了，第二年便來了大女孩，接著我一直工作不順利，在孩子五個月時，便又在淒風苦雨，茫茫大雪中去上班，中午還趕國家喂奶換尿布，而我還在四百哩外工作。一直到了羅澈斯特大學才安定下來，但她還是管家，帶孩，上學，上班，還交了大批朋友，小家還是門庭若市！
到了加州，我們不但各有工作，也有了房子。于是她的爸爸終于答應来美一遊，也來看看他早年的母校，毕府的喬治華盛頓大學。有次他問青華，妳在美國那麼多年了，究竟`取得什麼學位了？她說有，叫做 PHT。她說我的PHD全靠她打拼，才無後顧之憂。Push Husband Through，推着先生完成學業。老爸聽了也無話可説。
有了一個小家，便可以招待親朋好友了。海軍的，馬大的同學，都是初尋工作，來家借宿二月三月的不定。還有，青華念舊，凡是父輩朋友，總會利用周末，前去拜訪，并接他們出來小吃一頓，聊些舊事。
有次我們一家去北京拜訪在外交部的賀其治叔叔，他們開了一部紅旗車子到機場迎接，到家時，青華給了一百美元小費給司機，我孩子問為什麼給那么多？青華説，這個是給我們叔叔面子，下次找幫忙時會方便些。所以做事要顧前顧後。
還有一次，我們全家回乡看大姐一家了。親戚們約有六桌，青華給大姐女兒七千元請客，那時家鄉菜馆酒席約五百元－桌，上菜时疊床架屋來了二十五道菜，一菜未動，又加上一菜，很是浪費。完了我去問是否尚有余欵？回答說 沒有了，為什麼叫這麼多菜呢？她的回答是，為了給舅舅舅媽面子！為此，
青華非常生氣，怎麼這麼不懂事，是浪費，不是面子問題。
我一九八一年返鄉，可以說是縉云海外同鄉首次回國的，也不知道國內幾十個親戚要什麼，只好和青華商量帶著大批衣服布料大衣毛𧙕手錶殺蚊器等，在海關還是付了五百多元費用。當時二姊大女孩做事了，每月工資才一百元，他們想到友誼商店要我看很多東西，給他們付了二部腳踏車，每輛三百五十元人民幣。他們還想電視機，縫衣機之類，我帶的旅行支票也是不多，而且還是開始，還有十來天去杭州及鄉下要開支`不可能有地方取的銭。不能開空頭支票。
後來我才知道，國內本來認為我是管制的，所以去公安局辦我去鄉下的通行證，居然走路在杭州不同機關，二姊親自去了十六次，拜託了七個人，要美國證明及翻譯，主管官員很多。為了家中装一個抽水馬桶，要求不同地方蓋八個圖章才能批准。
国内人人抽煙，帶去的洋煙最受歡迎，每次無論熟與不熟，先送上一支煙，必然笑臉迎人，容易過關。`在國內，方知香煙的魔力。
國內朋友告訴我，一下子便知道我是國外來的：
一戴太陽眼鏡
二是皮帶紀在肚臍下方
由於我可以去國內鄉下，台灣的鄉親們，紛紛叫我替他們带些钱給他們的父母姊妹們，因此換了美金，一百一百的`共八百元，集中叫我帶過去。不過那時社會治安不佳，帶的錢掉了二次，我祇有跟青華說了，自己賠上。
在美國當一個工程師，科学家，替公司做事上班，或者在大學當教授，一般都靠薪水吃飯` 加上每年加薪的曲線是會飽和的，就是說過了三五年，薪水幾乎不漲了。
一旦有了家，必須有房有車：跟著有每年房稅房貸車貸汽油保險“去了大半，剩下一小半想去投資。可是人生地不熟，兩次辛苦錢泡了湯；
一個是在洛杉磯北郊山後，報紙宣傳要建立國際大機場，房地會大幅上升云云，和朋友合貿了十畝地才耍五萬元，`結果是被否決了，還每月付錢` 朋友一看情況
不對，不付了，我們也只有不付。本錢血本無歸，朋友、也斷了交`。
一個是在休士頓有便宜公寓出售，只要八千元，青華和朋友`去了一看便買了下來，說還可以出租收钱，不過一看到每月房管費用比租金還高，而且一旦無人入住，尚須每月付費，又是一個䧟阱，算了，放手吧，又是一次交學費。
還有一個，卻不是投資項目。有一次孫積青在帮忙一個公益事業，什麼籌資興建老人院，在山上開一個拍賣會，第一個拍資東西、是一個沙漠溫泉渡假村，環繞高爾夫球場的風調房子，全部高级設備傢俱，二套公寓，可容二家每年享用二周豪華生话，我們只想出錢做好事，沒有想到後來的事。我們付了一萬二千元算是奉獻。想不到我們有了這個小產權，規定每年和他們連系選擇日子進住，于是我們便開了三個小時車，去那如火焰山的沙漠區，去吃些高級酒店，卻不會打高爾夫球，去過二次還可以，第三次便有些泛味了，恐怖的是每年得付渡假村業務費一千二百元！
為什麼，有這一千二百元，我們照样可以在拉斯維加斯賭城住高級酒店，還可以看到各種歌舞大节目！我們不要了，他們說那可以，要我們付中介費，但是不保證何時可以脫手，在沒有賣出之前，每年年費必須限時付出。否則他們有追賬人員到門服務云，沒有辦法，我們找到好朋友中介能手 Lily Liang 由她出面在好萊塢一次拍賣會中，終於成功脫手。那已經是第五個年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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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另一个高能化學激光大計劃開始，用的是氫氟氣體，發出的激光波長是 2.8微米，用于空軍打擊敵人飛彈。由於重量及體穔限制，激光裝置的設計制作的難度更加升高。激光光腔的能源的幾何圖形從長方矩形改為長圓筒形，無論澈光模式運算，鏡靣制作及光腔調准均非傳統技藝可以承擔，于是我又從高能激光實驗場回到 Space Park的辦公室，帶了五個新手，全是從羅澈斯特大學受到光學工程訓練的，從事這個新化學激光裝置的規格要求的決定，從審查理論，推算結果到制作技術的可行性與精准度，與美國國內制作了廠商背景，在PDR中提出報告。経過各方專家，與會廠商及公司技術部門，輾轉研究，時間多半在六七個月左右取得共䛊後，再開始 CDR`進程。我們的任務是，依據設計處提出的資料，再根據現實的技術能力，作最好的元件，組件，裝備，在此化學激光在正常操作`安全運轉下，性能上達到`百萬瓦级的輸出功率，顯示高度激光品質。`這個大計劃在三個方面具在挑戰性；
一，激光在此環形能源及光腔條件下之運算極为困難，又無小型實驗可以求證
二，激光光腔中十余鏡面均非傳統的球面鏡，研磨無方，全頼勞倫司里佛莫的礸石刀機具制作巨大，直徑近一米的鏡面
三，激光光腔中十余鏡面中，任一鏡面之震動偏向，均將影響激光输出功率及品質，如何自動化調准，非常不易。
不過呢，大家都知道各方面不定性很高，但是總得有人去冒險，才有突破的可能性，這也是盡人事而聽天命吧，Que Sera Sera, Whatever will be will be，the future is not our to see。
再囘頭說我的小家，大女兒珊珊慢慢長大了，功課也好，不要我們擔心，初中時也回台灣看望岳父，吃好多好吃的，和舅舅阿姨都處的很好，岳父還教她寫中國字，可是一回來美國便忘的一干二淨。高中时，她媽媽便干脆三個暑假送她去挺希哥嫂家 ，去和他們五個孩子瑋蓓，瑋蕾，瑋強，瑋傑，和瑋琳玩，因此和他們打成一片，又去國語日報學中文，因天氣熱，還和理髮小姐亂聊天，吃冰捧，學的一口普通話。在高中又參加好多活動，什麼小型聯合國，替南非辯護他們的白人至上的政策，一天到晚少見回家。高三時還收了十幾個學生，教學生英文數學，有个韓國学生還不時送上Kenchi，韓國泡菜，我也喜歡起來了。
不過她三天二天不在家，屋里空洞洞的，青華說我們再來一個小孩吧。我說好。1985`年我們都不小了，生的出小孩嗎？她說去找她爸的老部下，叫張里文正在洛杉磯`的蒙得利公囩。我們去了，他給我們雙雙配了北京同仁堂的藥丸，每天吃。我們聽命每天吃，不過過了二個月，似乎沒有好消息，打算不吃了。到了第三個月，她說月經停了，去看了醫生說，果然有了。她又驚又喜，但又不好意思給人家知道。本來早餐會三家一起學太極拳的，忽然她來了卻是不打了。Liz. Jean 和青華一向無話不談。有天和 Liz 聊起，家中無人，想再要一個小孩子。Liz 說，Cecilia, don’t be silly, “青華，不要做傻事！于是青華接不下去了，好在肚子小，一時還看不出來。
終於在七月二十六日，小女出來了，屬牛。家里早請了一個保母`，順利的在 1305 Via Zumaya PVE 成長。因為大女小女差十七歲，大女叫珊珊，小的正好叫來遲，正式芳名為莱慈。她雙滿月時，在托倫斯的瑪麗亚大酒店擴大慶祝，來有贵賓二百余人，由大女孩上臺致歡迎詞。一時之間，青華也成為名人，一面可以和右手邊朋友說孩子進高中大學的事，一面和左手邊親戚聊初生嬰兒的育兒經。
1985 珊珊高中三年級，媽媽帶她去美國東海岸參觀`大学，從華府再北上紐約，波士頓各地，名校如林。她最後選了衛斯理大學，是女子大學 在波士頓不遠地方“和麻省理工大學是結盟學校，學生可以在任一校修课，學分互相承認。是當年謝冰心和宋美齡的母校。
不過此校學费奇贵，她媽媽說，這個學校當然好，不過學費那麼贵，我們兩個年收入全給妳做學費都不夠，妳去申請奖學金吧！奇怪，她居然拿到四年的 ROTC奬學金。那沒有話說了，她去了美國東部上學，家中又是一個孩子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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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1986幾年中發生了很多事。
第一是青華爸爸在1982在我們家突然中風不治過去了。原因是有天我們倆上班，老爸在家，有朋友送來臺灣油饭做為點心，他不知道如何嗆了，難以呼吸，跌倒地板上，不能動彈。恰恰逢小女放學回家，看到公公在地，干忙打電話給她妈，照吩咐叫九一一急救，去了托倫斯大醫院診治，終因昏迷數日不治。後來老爸安葬在洛杉磯郊外園地。
第二是我們搬了家 1305 Via Zumaya, PVE，地方大了些，距離孩子的初中高中都近些。來我們家住過的親友有趙瑋琳，胡智仁，陳平洋，和二姐趙文月. `還有我小堂哥嫂趙挺希李莎玲也來过。這個房子很奇怪，小女已出生，已經三歲了，前面草地上突然長出了一株向日葵，高過八尺，向日葵花的直徑足有一呎半：同時後院子牆角又長了大南瓜，也有臉盆兒大。都是不請自來。門外有一大樹，高逾五丈，卻有树枒橫長，擋在大門之外。有人說有木擋门不利主人，于是一日我拿手鋸上小梯子打算把腿子般粗的樹枒鋸掉，好不容易鋸了好久，只鋸了三分之一。對門的老美大漢說過來幫我用手拉斷它，我們拉著樹幹，說時遲 那時快，拍的一聲斷了，卻正打在我的左臉中間耳旁，好在不是太陽穴位，也不是下巴地方，留下一命！不過呢馬上臉兒腫了起來，干緊用冰塊止疼。一夜無眠，次日還要出差，帶著冰袋，録像機去美國東部小公司去檢驗他的激光裝置性能，回程時將RCA録像機`在機場交運了，卻在洛杉磯機場被人家拎走了，真是一波三折，還化了好多時間報失，交涉才從飛機公司賠了RCA録像機的一千二百元。這個叫做禍不單行。人生又一難, 絕處又逢生。
拉下來那根大樹桿，放在後院很久，沒有敢動它，一直等到挺希哥到達，他看了不順眼，用電鋸把它鋸成十幾段。後來我才知道他生肖屬龍。難怪他能制衡萬物！
第三是我們雙雙換了工作。青華在那家食品公司干了十年，老板也退休了`，她也去了麥克唐納飛機公司，还是做會計方面工作，駕輕就熟，公司大了，壓力也沒有了。
我想在高能激光的發展已擴展到打擊飛彈的階段。國防部正在部署星際大戰場，除了激光裝置外，尚有二大項目，一個是瞄準追蹤系統，還有一個太空巨鏡，因为在千百里之外，去找一目標，再瞄準了，還要跟蹤，非常困難。想想看，你用機關槍去打一個幾里外飛的蚊子，有多難？何況百千里之外，那飛彈看起來可能比蚊子還小！另一太空巨鏡是為了把激光聚焦，以增加破壞飛彈的強度。我呢？有個新加坡來的叫林曄的在諾斯洛普飛機公司當副總，有意讓我過去共同擴展激光在軍事上的應用。
于是便有新一番人生經歷，各種各樣激光的應用：
1, 用銅蒸氣綠色激光去掃水雷
2, 用半導體紅外激光測距制精靈炸彈
3, 用紫外線激光作衞星潛艇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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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的博士大概有三種出路，精通理論的去大學當教授，酷好技術的去工業界弄發明，再次是如我一樣隨波逐流，那里要我去那里。在國防工業中有幾個好處：第一，不必一天到晚絞䐉汁寫論文，著作等身才能成為一方面大師：第二，不必日日夜夜鉆專利技術，爭個頭昏眼花，可是也有壞處，九牛二虎之力發展出來的軍工裝备技術，不許發表什麼論文，這些技術也不許申報什麼專利商標，無名又無利，太吃虧了，上級說道，我們、不是給予你們薪水嗎？還有，你們想要儲蓄養老，存個百分之一，我們還會慷慨的付出同樣的百分之一，讓你多一點养老金！因此鼓勵，大大小小牛兒們便安心的在此類公司中爭取生存之道。搞好關係，做好工作，還要見風使舵，睜開大眼，做好自我宣傳，爭取下一個工作機會。不過，在叢林法則中做一個不倒翁也十分不容易，不時有意想不到的敵人。特別是少有的伯乐離你而去的時候。
我算是比較幸運的，當過海軍上尉參謀，在美國也入鄉隨俗，奉公守法，可以參加敏感的任務，很多同一背景的便比較困難，甚至自己研發項目非常成功卓越，也是只得交出成果，由比較平庸的人，接管進入工程制造的領域，還不得過問。原來自巳不過是開創時期的工具。
由於那個巨大威力的高能化學激光器的完成，除了有完整的政府報告外，上級也做了簡單的视频介紹，以應大眾要求。幾個學校社團要我報告時，也是順理成章，一一介紹，也算是盡了自己的責任。其中包括台灣國建會的邀請與中央大學，交通大學的講座。中國大陸去了華中科技大学及國家高能激光實騐室，還做了荣譽教授。一般的反應是，如此百万瓦級的巨大激光雷射，有點如天方夜譚，距離現實實在太遙遠了。
1987年設在洛杉磯的南加州美華科工學會，票選了我擔仼會長。这個科工會是美國最大的，歷史最悠久的科學家工程師團體，設在洛杉磯，因為南加州除了有名校，加州理工學院，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南加州大學，加州大學爾灣分校。加州大學聖第牙哥分校外，還有很多大公司，TRW, Northrop, Hughes, Rocktyne, MacDonld, Rockwell, RPL, Aerospace, `等等
所以科工人士達到五六千人，在該年三月年會中，席捲千人，參加者除了當地人士外，還有首次到有海峽兩岸科工界領導精英，在`航空，電子，光電，機械等各行各業作技術交流。主講者为錢明將軍，為華裔美籍人中擔任海軍高職第一人，美國海軍駐地中海第六艦隊司令長官，掌管航空母艦等二十多船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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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1990 大女珊珊進了衛斯理學院，因為有了ROTC奨學金，也開始軍事訓練。每周都有集會，與會的還有哈佛大學，麻省理工等獲得同樣奬學金的學生，著了軍裝，風雨無阻，在攀爬懸崖行軍，或開始電子戰攻防等諸多活動，還得了好多奬牌，什麼領導才能奬，生活的多彩多姿。功課方面好像還是可以。不過後來她経過体檢，由於雙眼散光，不符軍方標準，並沒有領到奬學金。我們沒有那麼多積蓄可以付出昂貴的生活費和學費，只有用房子抵押，向銀行貸款，供她上學。這是美國生活最大的開銷，好多美國孩子们因為家庭收入有限，不得不上低價的社區大學。不過，她仍可以參加那個軍事訓練，交了不少朋友也長了很多見䛊。到了第三年，我們叫她停了與學術無關的東西，專心致志于功課。我們還給她一部本田汽車，可以去麻省理工上課，不過她和一個同學從洛杉磯開去東部波士頓四千多哩長途後，一到周末便開車去滑雪，不小心摔了腿，我還過去慰問她！不過她也是真的下工夫了，除了在衞斯理上她本科的學科外，物理，機械工程，經濟學都在麻省理工上的，有次還參加麻省理工與東京理工大學“聯合舉辦的電子抓球國際大賽，工作是將固定数的機械零件，設計及制作出一個可以遙控操作的小機器人，去抓住最大數的小球。參加的學生有三四百人，比賽時，她是快結束時二十五人之－。作為一個非機槭本科生，能夠去出赛，還是有些狗膽的。不過由于每次開車到麻省理工校園，難得找到泊車的地方。于是每個月我們都會收到好多的停車罰單，還不去告訴她，以免挫傷她的努力和信心。風雪中開車去另校二十哩，趕着來回上課也真不容易。
每個學期，我們帶著小娃去校園看大女兒，也順便去外面吃個馆子，算是慰勞她上學的辛苦。為了省錢，我們住進了她的學生宿舍中有空的房間，因為學校老，走廊上都是暗暗的，卻掛了好多油畫作品。夜晚中，小娃突然說油畫中有人在動，我們倆都嚇的心頭亂跳，是否有鬼! 急忙的把薄毯子蓋住了頭。
1900`秋天，大女兒畢業了。我們一家人盛裝與會，校園中草地上擺滿了坐椅。但是會场另一半卻是給全球攝影師搭滿了架子。因為典禮中有二個主講者；老布希總統夫人芭芭拉和俄國哥不曉夫夫人，事先學校中還有學生抗議，說總統夫人只是靠她的先生的威望而己，自己也沒有什麼本事，為什麼邀請她們？不過呢，能夠請到兩個總統夫人同台亮相，世算是少有的盛事了。
大女兒回家了，當然也是准備了她的房間。到了八月，小娃己五歲了，、她有天問媽媽，為什麼 Cindy JJ珊珊姐姐在這里那麼久，而不回她自己的家去呢？ Why Cindy JJ stayed here for so long? She should go back where she belongs to. 因為珊珊上大學那年，小娃才一歲，大學四年中，珊珊回家時間少，難怪小娃認為這個家是她的了。
其實那時珊珊在等她第一个工作。在大三那個暑假，她去華爾街實習過，她主修經濟，副修亞洲研究，自然想找一個投資銀行的事。為此她小小心心的寫好履歷表，發給了華爾街各大銀行，去過面談幾次，但是一直没有消息，心中很悶。終於在八月底，來了自 Bear Stain Investment Bank 的好消息，信中説恭喜妳，銀行給妳一個好職位，年薪是一般初進者的二倍：十萬元一年！不過妳工作量也是重些，每周五天，每天早上八點上班，晚上十二點下班，中間餐點可以叫外賣。他們又說，銀行收到了三千多份履歷表，邀請來面談的有二百五十人。最後他們給出了八個新職位，而妳是唯一的女性。而當時一個有近二十年激光專家的我，年薪卻是七万五千元。
青華的舅舅来美國時，曾經為我們排過八字，曾說過珊珊八字最好。十月一日，還是中華人民共和国的國慶日。好像有點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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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1992 這兩年中，我與青華倆人雙雙下馬。`她去麥道上班一轉眼就是要十年，按照這個公司的規矩，每滿十年，將來的退休金會增加一級。公司為了省錢，`都會削減成本，讓人走路，黑人有保障名額，于是作為華裔的青華便中槍下馬。
我的情況不同，一般如我一樣的華裔專業技術人員，有幾個出路：
一，大學當教授，從博士後到助理教授，副教授，到正教授。到了副教授才能留下，否則要再找工作。學生歡迎度及出版論文數量為評估標準。
二，民間工業當研究員，工程師，也是一步步上升`，在他專業上取得發明，專利，也能于專業期刊發表論文。到一定火候，可以獨立自主，開始創立自已的公司。
三，國防工業做研究员，工程師，上靣再有各級主管，有專業及任务分組，依據業務大小，有不同層次，華裔以下層最多。一般博士研究員們做了研究工作，有了成果，會限制發表論文，下一步成為軍工器件時，`常會限制參與。由另一批工程技術人員接管開發`，此後的成果報告全給了軍方，可以發表簡訊，但是什麼論文專利、是不允許的。什麼圖紙計算全部一一進入管制，非闲人可問。
關於我如何下馬，倒是與管制無關，在巨大激光器開發中，正有二篇專業論文，寫了，理論與實驗結果齊全，但不可馬上發表，一直到了五年後，刊登在應用光學雜誌 APPLIED OPTICS上。我的光學，激光技術水平也是足夠`應付各種任務，可是一旦走某階层管理職務時，卻不僅是
技術層次，而是人際關係了。老板換了一個猶太人，用各種方式`找毛病，像仇人一樣，就是如此這般下來了。當初有個猶太人在1975年看重我，後來有另一個猶太人在1992年看轻我。可以說成也猶太，敗也猶太，爬的不高，跌也不重。
這個時候我們倆雙雙落馬，卻不是當年剛結婚又有女兒時的落泊慘狀，第一，有一个好家，不僅僅太太能干贤惠，會賺錢的大女儿，乖乖聽話的小女孩；第二，在好風景好學區的半島上兩座房子；第三，二部車子，一大一小，小的是白色奔馳，大的是暗紅的旅行車：第四，家中賓客眾多，親人有二姐文月，姪女瑋琳，胡表弟，還有老同學陳平洋和他的朋友王明光。
房子要付房稅房贷保險，僅有一個租金支持；坐吃山空不是辦法，于是分找出路。
有一個叫 Pan & Frank的香港公司，專門做各種大小袋子由美國連鎖公司 K-Mart`出售，剛剛在托侖斯開的工廠，需要一個財務員，有朋友來給姪女瑋琳通消息，其時她已經和一個美國鞋廠小老板結婚去了。于是青華毛遂自薦，馬上找到了工作，工作才幾天，公司的行政總主管去了一趟加拿大，因為簽證問題，一時無法返美，于是青華便做了行政主管工作，總務，人事，財務，稅務法規等負責一切。她不但熟悉財經稅務，其他方面也得心應手，加上三教九流朋友眾多，一切事务均一一搞定，于是香港公司老闆高興萬分，還邀請我們一家去港遊玩。在香港還碰到一家做機械元件的公司，大量生產精巧軸心，想在美國營銷，特請青華在洛杉磯主持購買廠房，設立公司。她的三言二語，便有大老板信任于她，也是奇事！
`九〇年代，中國大陸百廢待舉，到處有招商`活動，歡迎美國人士，我們也是連絡朋友准備 光纖元件計劃書，說明產品性質用途，設計圖紙，制程材料，成本分析等，去過連云港，昆明等處商談，在杯酒交歡中，最後呢，他們要求的是，
一為資金，二為市場，三為技術，他們可以貢獻的是，一是人手，二是廠房土地，三可幫助管理。資金多多益善，市場最好是美國，在技術與效率競争上須有優勢。每個都不簡單。
我一個好朋友聽到一個㝓易赚钱項目，國內有大市場，也有機器技術，只缺資金。于是他賣掉房子帶著钱回去，大受歡迎，什麼項目呢？用機器紥花生油：结果呢，錢下了定單買機器，發票是假的，錢呢，對不起，大家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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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幾个大公司做的工作全是國防工程方案，少則幾百萬元，多則愈億元，參加的技術人員眾多，從分析設計軟體運算，實體之制作安装，現場之操作測試，包括各種材料，機械，電子，化學，自動化上程師及數学物理專家，光學與激光技術只佔十分之一。何況我參加的項目，就激光與光學元件而論，全是龐然大物，太尖端了，在普通商品上英雄無用武之地。即使切割鋼板，也只需五千瓦功率的二氧化碳激光！那百萬瓦級高能激光高出幾百倍，何止杀雞用牛刀而巳。正是才大難為用也。
因此不得不從小激光器下手，如半導体激光，二氧化碳激光，也許有什麼商業用途，一方面參加很多光電產品展覽會，一方面到一些小公司如何用激光應用在商品上。自己的資金有限，幾萬元可以，幾十百万是不可能的，再便是做什麼光電東西會有市场需要，這個光电東西和市場便是關鍵中之關鍵。
那時大女兒珊珊有個哈佛大學好朋友正与一家公司老闆有技術合作項目。那是一家獨特的精密磨具公司，專门支持半集體制造流程中很重要的一個環節。積體電路在硅片晶圓上制作時，每次塗膠光刻後，在制作新一層電路前，必須研磨拋光化學清除遺留雜质。晶片直徑為六吋，八吋或十二吋，厚度仅半厘米許。此晶圓置于控具之下，中夾磨片，乃用半真半空吸住晶圓研磨：在高速旋轉过程中，須保持平衡，以免破壞晶圓上的精细線路。這個機器叫做化學機械磨平機 CMP。其中磨片由杜邦公司制造，含有化學細粉及塑膠材質，厚密度極端精確，又具彈性。其上有特殊同心圓上整齊排列數百小圓孔。每個圓孔直徑有半厘米。孔太大了，真空吸力大了，晶圓無法快速旋轉；孔太小了，真空吸力小了，晶圓一快速旋轉飞跑了。還有，如果排列小孔左右大小不一，那会使晶圓旋轉時傾斜角度，把上面的線路損壞，因而整個報廢。
有那麼多的要求，給公司的機工廠帶來困難。因為磨片是柔軟的，不是金属，機械加工再小心也難于達到要求。他們每做一片，要花費幾百元和幾天功夫。沒辦法叫我用激光加工看看，可是也怕激光會燒個大洞`。而且准確性也不知。
于是我拿來材料及設計图去找有激光加工的廠商做做看看，結果是有可能性，可還是有很多缺點。他们又給了一批材料去試。
我想這些廠商又不是我自巳的實騐室，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免費操作呢。于是我干脆化二萬元買下了一部機器，那朋友看我化錢買了一套，又去社區大學学一門叫AutoCAD的制圖軟體，馬上学機器操作，在車房中大做起來，其中那公司机城部门還介绍了用空气壓縮机，在激光切割焦點上加了小喷氣口，使切割边緣光滑整齊。還有，激光切割磨片產生有毒烟雾，必須安全排放，總之，幾周試騐後，終於合格，便成立小公司，找到凣個工人開始生產了。
能夠賺錢嗎？举個例吧，一個十二时磨片，成本五元，打了孔了給他們公司報價五十元。`一個定單二百個，可以賺二百乘四十五元，所以那一架二萬多元的激光機器成本一個月便付淸了。
44 LC Laser
`我的公司算是在美國有一個自己的公司了。美國是一個重商主義的國家，不像中國人過去有士農工商的階級觀念，認為無商不奸，列為不勞而穫的一群。到了現代，又把銭當為貴賤衡量的標准。還有極端的說法，一個人沒有錢，便是廢物。我有一個同學因為看不起家中的窮困，居然一輩子跟定一個有錢老板，隨姓更名，把婚姻子女全耽誤了。當然人各自有志，我也不便說什麼。當我在羅澈斯特大學攻讀博士時，他特別從紐約過來看我，還帶著一種憐憫的心態，過著如此簡陋的日子，不如他在紐約已經打入上流社會云云。後來我們到了洛杉磯地區，他和他義父也住在靠近好萊塢的比毕麗山，不時去聖塔芭芭拉的馬场去賽馬。他和我還是不錯的，每次青華大請客，總想到他，他們也是每次都會來。很多次了，我們也提醒他，我們家也想看看有錢人過的什麼日子！答應了，我們去了他的公寓，也是兩房兩廁，中央客厛廚房。他忙著準備飯菜，居然是一桌典型俄國大餐，熱呼呼的羅宋湯，法國面包，伏特加白酒，風味絕佳。又一次跟上他去看看他私人的多匹駿馬名駒，他稱每次賽馬打馬球，總得不時換馬。
哈哈，這種生活我是一輩子也沒機會過了。話說我的小公司，麻雀雖小 五臟俱全，我一個人主管材料，激光機器操作指導，軟體控制，品質檢驗，包裝出貨，有二小伙幫忙。另一方面，青華負責行政，財務，報表，定期支付薪水報稅，還有廠房，安全，保險等業務。有一個叫做 Quickbook 的報表軟體，包括各式報表進貨出貨帳單包裝及會計成本，青毕也去了社“區大學上課，一看到有一個杭州來的女孩子也在學，便馬上召了她做我們的會計了。
每單生意，利潤要拿來付材料人工，在車房做工，不必付廠房电費用，但是必須給帶來生意的兩個合伙人每月付欸，多少呢？每人拿淨收入的三分之一！如此一來，我們忙了大陣子，招兵買馬，實地苦干，也只有三分之一！所以管市場的人，可以輕鬆的收銭。
不過呢，因為公司實務在我們掌握之中，淨利多少，我們說了算。有次合伙人開會，
`他們還嫌分的少，要求讓他的弟弟來兼職，被深知財務的青華以不浪費經費為由厳詞拒絕。
青華除了管理我們自己小公司外，還管理那旅行袋公司的行政業務，員工七十來個。工人都是來自墨西哥，用了三個中國人做領班。有一個當過商船船长`，倨傲不馴，被青華解除了。不過呢，她的工作也不容易，工人们分子複雜，把不滿的情緒發洩到她身上，一下子她的新車車身，不知那个壞蛋用小刀子刮了一圏。到了三更半夜，從香港公司老闆的電話響了，一講讲了個把小時，從來不会想到美國是半夜。
所以，對於家庭來說，上班族固定的九到五時間，是十分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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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 -1998大女三十小女十三
大女珊珊二十二歲大學畢業時，小女萊慈才五歲。大女在華爾街工作一年後，便代表銀行飛世界各地出差，包括倫敦，巴黎，及東方的印尼，香港等地，與當地的大公司主管或政府首長會談金融市場等事宜，有時一日三地，忙碌異常，甚至在印尼雅加達一下飛機，便有荷槍保安護送至官邸開會，完了又匆匆忙忙護送上回程飛機。平時在銀行則撰寫大公司業務分析報告`指出該公司營運業績優劣，以供投資者選擇參考。間或評審新的公司各種業務，助其集資上市。偶爾出差洛杉磯時，我們全家也會全家去她住的六星級旅館看望，也享用一不美餐好酒。不過她在这個投資銀行二年多後突然接到解職通知，她大怒去質問人事主管解職理由，她說她工作認真努力刻苦耐勞，她㝍的好多分析報告，她老板都拿去邀功，因此要解職不是她，而是這個老板。如果要讓我離開，那補我一年薪水！最後妥協，她收了七个月額外薪水離開。馬上她以她在大學雙主修，經濟與亞洲研究的背景，向香港求職，一下子有四個銀行要她，她選擇了摩根銀行。住在香港堅道上小房中。我每次去中國，便先去香港她住的公寓打尖，也開始吃到有名的廣東蝦餛飩和鄉下青菜，只需十五港元，價亷味美又方便。
大女在摩根幾年後，知道世界最大的投資銀行是高盛集團，前面幾個董事長都是美國財政部長，于是她想辦法跳槽。不久她成功了，高盛給她做執行董事，Executive Director，業務範圍在中國大陸，包括大亞灣核電站，首鐦，青島啤酒及全球衞星通訊。還召開世界衛星通訊會議，預估未來產值變化，銀行在中環高樓，住在老山頂道四房朝海公寓，租金每月十三萬港元，此時她認識了美國來香港做事的贝輔德君。
小女萊慈也慢慢長大，開始四年有來自南美的瑪麗亞照顧，後來四年有來自杭州的二姐来幫忙，早晚還陪著小女走路去小学。小女特別喜歡玩槓上運動，小手常常起水泡，破了也不叫疼，在家中愛騎木馬，拍拍的把彈簧弄的響個不停，幾個月下來，終於把彈簧弄斷了。她的好朋友叫愛莎，常常去愛莎家的泳池游泳；我也車她兩個去上KOMAN的數學補習班，回家後她一人在電視機前玩游戲，她手很靈巧，會控制彈跳的猴子安全落地，樂此不疲。有次在上初中時，學校要求每人傍晚穿著舞衣來校，
青毕給她買了一件白色連裙舞衣，到校時已經有全校學生幾百人在運動場上，小女找到一個健壯的男孩子作舞伴，大家隨著音樂起舞，我們還擔心小女不會跳，結果他們配合不錯。過了五分鐘，音樂停止了，來了老師們把跳不好的請了下去。音樂又來了，大家再次起舞，過了一下子，音樂又停了，又是一批人下去。如此這般反復，人愈來愈少，最後關頭，居然只剩下了我小女他們一對，被封為國王皇后！帶著皇冠快樂的回家。回家後我們想不通為什麼她那兒來的基因，有如此的跳舞天份，因為我們倆在這方面都不大行的。不過想到大舅三舅和小阿姨都身手矯健`，舞姿驕人的。所以还是可以找到淵源的。
青毕告訴我，侭管她是從風气開放的強恕中學出來的，但家中管教森厳，女孩子出去跳舞，一被老爸發現，是會打斷狗腿的。
不過那些限制是在台灣，到了美國，什麼跳舞，打麻將，都一一開放了，我們參加了一個舞蹈班練舞，青華每次從公司干來，認真練舞，最後還拿了一個大奬，叫做最大進歩奬，不容易！我們這個舞蹈班二十来人還在很多場合表演，包括南加州科工學會的年會。
`至于麻將，在台灣打的人多。每次打，都算銭的，有人靠此貼補家用，于是不免勾心斗角。來到洛杉磯，有親戚朋友，同学同事，沒事打個小牌，聊天問事，還可連絡感情，消磨長日。我們也是入鄉隨俗，在聊天中增加很多新知識，尤其是開個小公司，很多地方要問人家，平常去打聽財經法律方面的問題，不是付費便是請個中飯，全要約妥時間。打牌便方便多多。平常每周約好四家打二桌，打完吃頓好菜好飯。錢嗎？算的，一般輸蠃在二十元上下，不傷和氣。但是人情之常，有人輸了會生氣，還會駡人，有人嬴了，會施施然，自己以為精明過人，你出牌慢了，忍不住會挖苦，還有的搶牌，點滴不饒人。反正形形式式，五花八門，此中最可看人性。
我們牌打的不怎麼樣，但輸了精光也不好意思，為此青华總叫我出發前小睡一覺，補足元氣，方可廝殺一番，少落下風。但也不必大勝對手，以免計恨在心。
`青華個性好客，有乃父之風，在淡江大學商學系時，把一門旅馆管理課程，取得九十多分優等，當年曾管過贺府家門，近年又管了好多公司，朋友之多，三教九流，每月總有一次大派對，來家開懷吃喝。人数嗎，少則一打，多則近百，有次居然准備了五桌麻將，自找搭檔，隨時取食，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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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1998九零年代
我與青華雙雙離開了服務多年的大公司，算是禍不單行，其實倒給我們走向獨立之路。怎麼説呢？在美國大公司都有一套規則，大`大小小的職員的薪資是會和服務年貨掛鈎的`。開始幾年，看工作表現，薪水會有百分之四五的增加，以後會慢慢減緩，到了飽和，看機會截員，再招募新人。能夠做到十年以上的仍能遊刃自如的，需要個性上有迎合各方人事的工夫，但是在收入方面是固定了，甚至忽然歲寒冰霜至，下崗了。是有人𧫴謹業業守住一份差事，白發芲芲的向年輕老闆鞠躬盡瘁的，為了多一點养老金。有一个高我一級的老板，身體壯碩，知道不知道那天会走路，未雨綢繆，每個周末縂會開車到鄉下某処自己開建房子，以便下來後有个地方，可過节省的退休平安生活。
我們下来後，青華開展了她的工作範圍，不僅僅是專業的會計，在幾个公司都負有行政事務，包括廠房，人事，會計，税務，總務的責任。有需要各種知識，因此常與会計師，律師，保險公司，房地產商，卡車運输公司交往，交了很多新朋友，有利各公司，包括自已的小公司推动。
青華的朋友圈子廣，南加州華人多，她在台灣學校的同學就是一大批：強恕高中的，淡江大學的。我們趙家與贺家的親戚，我的海军及馬里蘭大學，羅澈斯特大学的同學，再加上周末散步的<吃走吹團>`十幾家人。此時我們還參加了很多團体，歷史悠久，美國最大南加州中华科工學会，創辦的北美中華光電學會，政治性大團體叫美华協會，給布希總統助選。布希當选後，又集体去華府參加就職大典，與會有陳香梅，趙小蘭，趙美心及台灣的鳳飛飛。
房子方靣曾經為投資在山上買了一個房子，二年後，房价漲了一倍。由於瑪格麗介紹，在九五年买了一個西班牙式的有海景四臥四廁三车房有噴水池游泳池鐵門鐵柵的大房子。除了卖了上述投資房用來交換外，從來大女處借了十三萬付出首欸。其余再向銀行貸款。此房門前有高聳入雲的椰子树，梅子树，桃子樹，後院有七棵枇杷樹，樹上長滿了枇杷。因為門前有一个島形的草坪，我們開派對时，囲繞着這個島嶼草坪，停上幾十輛汽車不成問題。于是親朋好友来我們家方便了。有那些人呢？
趙的，蓓蓓，震章家，奶俊
賀家，大哥龍華，二弟正毕，么妹克華
馬里蘭大學同學，吳寧，于中令
羅澈斯特大學同學，陳天宗，吳琪，
淡江大學同學，荘華敏，黃琇娥，黎小華
強恕高中同學，陳湘湘，王安安
吃走吹團，陸慰琴，陳维衡，劉紹菊，高孝侃，劉雪華，趙家鈞，李秀淳，王積青，關正機，寧克佳，蔣承堯，顧鶯鶯，Grace Yu。
科工會，王鴻恩，米明垊，何志明`
還有凎莉莉，姜復珠，柯如甦，王吟白，林純德，胡匡九，王太傑，廖偉民，李應燦，李應惠，等等。
青毕對於工作家庭事務應付得心應手，幾百個電話記在腦中，有事隨時一個電話。要請客時，也是數日內敲定，干淨利落。各方朋友齊聚，尤妙語如珠，使人暢懷，有賓至如歸之感。
大堂旁掛有我岳父賀其燊書寫親臨之晉王羲之洛神賦俊美真跡，青華每遍示宾客，引以為傲焉。
`我自己除了自己公司的技術領導，制程安排，品質管制，按時出貨外，仍有中國之行，曾經應聘為武漢华中理工大學榮譽教授及该校高能激光實驗室顧問，并在聯合國支持下作三十天巡迴講学，到了北京，大连，長沙，綿陽，重厌及廣州各大学與國家研究所講述高能化學激光原理，工藝制程，與實验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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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 2009 Cecilia got sick
1998年冬，青華參加她同學兒子小立中婚禮，發現她的旗袍穿不进去，原來她的腰身發胖；過了幾天更胖了。她的醫生早些日子給她吃荷爾蒙的藥，當时她五十七歲，過了更年期，吃這個药沒有錯。不過她警覚到她媽媽在台灣發病時也是一樣的肚子大，于是去看醫生及到醫院检查，結果是得了她媽媽一樣的病，卵磷癌，不是初期，而是3C 三期晚期，正常人癌細胞指數，叫做CA-125`，是 0-35. `而她的指數已經超過`4700！據醫生说，這種病開始時沒有疼痛感覺，而發現時多半會很晩，叫做安靜杀手。到這個3C`階段，五年存活率僅有百分之二十，我們都嚇壞了，只有指望醫生和醫院趕緊治療。
可是我們的醫疗保险公司 HMO有他們的規矩，凡事必須根據詳細檢查，而檢驗必須按先後排定時間，說是下個月才有空檔。怎麼這個保險那么差？有個叫做PPO`的保險，可以選擇醫生醫院立刻治療的，但是又無法立即生效，真是急死了。青華抱著大肚子，坐臥難安，打電話給在場香港的大女。她聽到了，嚇的唔唔大哭：
終於救星到了。大女珊珊的大老板，問清了原委，立即一個電話到了高盛集團在美國總行，總行再一個電話到洛杉磯，他們猶太佬最有名大醫院叫Cedars Sinai 的癌症中心。馬上一個叫做 Dr. Beth Karlan 癌症醫主電話來了，問明緊急情況，立刻安排三天住院開刀。
住院開刀醫疗费用預計七萬元，因為尚無保險，可以分期付款。第一次我們付出二萬元。開刀那天我們等在醫院走廊上，足足有四小時，醫生告訴我成功將癌腫瘤切除，癌細胞指数下降至 95，但是仍在安全數 25之上，故出院之前，立刻啟动化疗，將化疗䒛水緩缓輸人体內，在三小時中，刻刻有護士觀察，以策安全。一般化療分三个療程，每次三周，第一周每天上醫院，輸入藥水後回家休養，第二三周無事，第四周開始第二療程等等。每次上醫院都會查血，看到癌細胞指数下降程度。如果結果不太理想，醫生會再度啟動化疗。另一方面也看病人身體健康情況而定。
`在醫疗費用方面，我們立刻在新的一月改了保險公司。藍十字。一般不會接受巳得了重病的人，但是我們有自巳的小公司，我把所有員工都改了新的：保险公司便求之不得了。
還有－件奇事。海軍同学鄭丽疇全家去菲律賓過`節，叫我替他看管一条流浪狗。我們说好。不過這狗非常髒，只得送去狗醫院清潔，又給狗買了新狗衣服，渙然一新。這時看到了亮亮的狗牌子，上面還有電話號碼！一定有狗主人。我們只有告訴小女，我們還是要通知。小女`只有說好，我們打了電話。果然他們母女高興的來取狗過了幾天，她們送了大批禮物，問起剛出院的青華种种，那母親說，她正在那醫院管財務的，也许她能夠帮一点忙——那沒有付的五萬元帳單不来了。`
化疗期間，各種各樣反应齐到，頭髮掉了，胃口不好，會感到恶心，容易疲勞等等。但是一到了不化疗的二三周，身體又好了。于是好動的她，又安排各种旅游活动了。
強恕同學特別團結，每兩年必舉行同學會，在台灣，在賭城拉斯維加斯，在上海，在郵輪上都举辦过。老同學中，閔耀祖，李名千，王安安，陳湘湘，范兆麟，舒铁漢，沈志康，
在2004賭城及2006上海的聚會，青華還主動編了二本多彩多姿的紀念冊，由小女萊慈趁著上郵輪時間，用筆記本電腦精心設計，再去複印店彩色印刷分送給同學們。
但是2008`的郵輪聚會，本是由青華和湘湘主辦的，旅行社的定票，付欵，通信都一手負責，還有臨時有事不来退票退款的。那年青華得病滿十年，化療的藥類，己經用尽了，都異常反應，甚至昏了過去。不得不試用新藥，做一次白老鼠吧！想不到用了不久，病情惡化，癌指數急速增加，癌細胞開始擴`散。那年秋天參加了毛弟女儿在加拿大爱德華島海灘婚禮，回家後又在大腦開刀，二月後又用伽㐷射线及放疔，大腦神經開始局部損壞，手機及電話都不能用了，車子開了出去赶朋友聚会，卻忘了車子停在什麼地方了。这个時候，湘湘不知，還催著給某某人退船票。居然青華還是想到旅行社退票拿到退款，還抱歉不能同去邮輪。堅持在小台北馆子請全體同學吃飯。
`青華于2009 3 17 終於不治，自她1998得病過了十年。依她遺言，付之大海。我們遵示散于夏威夷大島藍色大海中。
八〇年代，青華的親舅舅来美國，曾給我们三人算過八字。我們大女儿命最好。青華呢，寫的看不大懂，不知道底细。`我們也不当真，放了好久。有日我找東西，看到了她的批命，說是她五十七歲後十年有大難關，而她的離开正是她的六十七歲。
原文為 賀青華甥女
二十七歲后三十年，金水運，极稱顺吉
五十七歲后，戊戍十年不利，恐壽有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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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2009青華得病十年間許多大事`
`一，大女珊珊因為媽媽生病，辭了高盛集團的工作，回到美國。除了照應媽媽外，自己又与兩個來自哈佛大學的朋友，開始創辦了一個高科技公司叫做 MicroAssembly，公司設在舊金山灣區。她的香港男友 FredBierhaus 不久也來英國手機公司工作，在他們准备結婚後，青華與我便開始找尋地方做他們的婚禮。在美國的風俗，婚礼的費用是由女方負擔的。我們當時財務方面能力尚可，便做風光的打算。在我們派綠斯凡第半島上便有一個小巧精美玻璃教堂，婚禮宴席訂在新開的川普高爾夫球場酒店舉行。婚禮取中西合璧式，新郎新娘都穿著上海訂制的中國式婚裝，婚禮過程用中國傳統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司儀由毛弟及么妹掌管，有中英文呼喊，完了出來向雙方父母敬茶，並收取紅包。伴郎伴娘也是穿著光鮮亮麗，帶著多个花童，及一連串禮物喜箱，招搖過場。中西嘉賓仕女二百余人冠蓋雲集，覺得別開生面，皆大歡喜。我們還請到好萊塢攝影师制非錄影带，于婚禮中當场放映。親友中蓓蓓琳琳孩子们都来做花童，增色不少。新郎的爸爸媽媽弟弟妹妹也都從北卡里羅那州来了。親家出自耶魯大學博士，一生從事教學生涯，專精莎士比亚。
婚後定居舊金山，不過幾年便有了一女二男三個孩子。他們分別由青華取名為如意，稱心和惜福。大女娃出生時，青華從洛杉磯飛去伴生，還寫了一個非常風趣的小品，叫做<搖搖搖，搖到外婆橋>。我把這個小文收在
<青華家書與小品>一書中。惜福的意思是福氣到來時，要珍惜。人家給的善意恩惠，不要一下子都自己用掉了，留下來一些可以給予別人。
`二，小女的初中高中與就業
青華九九年開刀住院時，小女才十四歲，最是擔心。她小時候愛玩單槓鐵環，還天生有跳舞細胞。上高中時，學校設有舞蹈班，她和媽媽說要參加，媽媽怕影響她的功課，沒有答應。後來她一再要求，又知道不是什么台灣的男女交際舞，高二那年便讓她加入。結果是認識很多朋友，還常常出去和不同學校比賽，還叫我们去看。
`美國進大學也競爭激烈，為了有個聯考成績，我們也為小女安排了很多課外補習，有數學，物理，英文。她在南加州长大，四季如春，因此申請了很多加州大學不同地方的分校。青毕和我在美國東部，紐約上州羅澈斯特大學四五年之久，文風鼎盛，四季分明，人情味尤令大響往，還有我機校老師宋載鎮在全錄，杭州來的師母。所以叫小女在東部大學中至少申請我的母校。到了高三下學期，每個同學都在讲什麼大學，小女有了加州大學聖他巴巴拉分校入学邀請，也有我的母校羅大。她一心一意的加州大學有學許可了，非常高興，此校建在海邊，每日陽光明媚，椰子樹下，更是開心。不過給媽媽一口否决，青華要小女去羅大。母女兩人相侍不下，直至到了截止日期。小女慌了，怕沒有大學可進。媽媽說不是有羅大嗎？可是己過期了。媽媽說她可以打電話叫學校通融一下。于是我們安排飛去羅大，給她自己親身經歷一下那里的大風大雪。不放心，我們又陪她飛去一次，卻是更加兇猛的暴風雪，深逾一米。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了行政大樓，她們對我們很客氣，知道我們從陽光的加州送小女來此苦寒之地，益為感動。青華就问道，我們小女能夠申請到奖学金嗎？回答是，這個要看看成績，是否夠格。她們去查了、⋯約一刻許，回來說，可以的，她可以得一種 校長奨學金，每年二萬元。那麼連同校友免的五千元，每年省下二萬五千元!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l
2003`秋天我們送小女上學去了。早上清晨去報到時，是第一個出現的，馬上有八個男孩子大漢把小女大大小小行李搬運進了姊妹會的宿舍，二人房。
我們每個學期都会飛去看她，順便出來吃一頓好飯。以後便有一個好朋友了一起出來。便是當年搬東西八大汉之一`。學電腦的，成績優等，是榮譽學生。
小女學的是文學什麼的，選過法文，还有微積分。有次大女告知她的微績分課出了大問題，可能會不及格。青華大怒，一個理工科博士父亲，女兒怎麼可以如此差勁。趕快把女兒救回來，否則把你殺了！我看事情厳重。馬上叫小女把學期全部學业考題給我，我連夜加班將答卷百頁由大女公司電傳給小女，她也攻讀後，在大考中取得高分。轉敗為勝。救她也是救自巳，如果一門课不及格了，也许會失去那個大奖學金。
大三時，媽媽叫她在学校找個工作，賺點零用錢。于是去了電腦維修部門去學技術，每日課余，背個包包去學校各處修電腦。
2007年，大學畢業了，得到比較文學学士，回到丁加州。媽媽看她在家，便帶她去職業介紹所。給她考 WORD. EXCEL 兩个都考了 98 高分，馬上給她在最大天體望遠鏡公司找到了給工程師助理的文書工作。給五個工程師打報告圖表，因為工作太快了，弄得無事可做。一年後，她說耍辭職，另找電腦工作，那文書工作沒有挑戰性。我們正在擔心中，她一下子在一家設計公司的資訉部找到了工作。同時她的男友在谷歌找到工作。
青華和我還找他們倆小一塊兒上郵輪去玩了幾次，教他們打麻將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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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2009
三，第三件掛在青華心中的事，是台灣台北新店附近她媽媽的墳墓。老爸當年總帶著大家一起，在清明節去上墳。割草的割草，燒香的燒香，祭拜祈福。如今老爸自八二年中風谢世後，己在洛杉磯十号州際公路傍的山崗墓囩長眠，風景優美，綠草如茵。如今七兒女分散各地，以美國佔大多數，
早晚想把母親靈骨与老爸墓地合葬，如今得病了，不得不加緊腳步進行。在兄弟姊妹中，只有在台灣美國兩地居住，又特別能干接地氣的二弟正華最適合接此重任。于是大話不說，直接和二弟連系說明原委，二弟也馬上在他忙著可口可樂台灣總代理工作之余，奔跑于市政府土地局，搬遷採骨工人及墓地之間，最後大功告成，還把墓地出售，可以由各大分享時，大家眾聚台北，在律師事務所共同簽字時，居然有弟妺持異議，稱要自找 律師代表权益云。在這艱難時刻，不問人家辛苦奔波，將這種事辦完，沒問一的感謝的话，還斤斤于個人得失，實在說不過去。不過呢，作為大姊的青華是非常高兴的，父母終于團圓，辦理的干淨利落，她心中二弟居首功！每次二弟回美，總開開心心的連絡大哥，老友劉大任，要在西門町台灣美食店家請他吃個飯。點什麼有名的五更腸旺，吃的大家個個眉飛色舞！
`四，后塘赵氏奖學全成立於2001，每年分發，現在2022，二十多年了，還在舉办中。
我在九〇年代，也不時回到老家，大姊八十多歲健在，看到了很高興。本來准备幾萬元要把當年小時住的天水巷一二〇號老房子買下來，可是我住在中間一間，左右相靠著的不是我們的，可能只有一二百平方米。裝修居住都是問題。青華建議辦一個小小赵家奬学金吧。于是在二千年回鄉时，和我最好小学初中同学趙南平相量，他说好，你出錢，我出力，一起辦！在去上海的汽車路上，很巧和赵震飛同座，一路上他說有個奨學金是有很大的幫助。由于三農問題，農民负擔很重，孩子們上學学費也高。于是我決定二〇〇一開辦，除了南平外，又請了赵唐漢，趙德霖，趙震飛，趙子勤，趙國華，共六位工作人員。奖學金原來叫燕翼淸寒奬学金，但是有人反對用清寒二字，最後改为燕翼奨學金。燕翼. 后塘赵氏奨學金燕翼是誰呢？是我們趙家在后塘立足第一代太公趙進麒的號。
由趙南平大書該奨學金申請資格與截止曰期于大塘塘边，凡居后塘赵家子女皆可申請。這第一年有十个學生申請，有趙柳惠，趙思琪，趙 萌，趙紫蓉，趙侶齐，趙穎霄，趙雷眀，趙 彬，趙 薇。自然人人有奨。這年我寫了一文，向台灣鄉親慕捐，有了趙震章，趙奶俊雙雙捐了五百美元，又有趙錫唐，趙顕貴各捐了一千元人民幣。還趙震虎公子趙中和亲来我們洛杉矶家，聯合桔縣的竺天雄表示要設立為趙連城奨學金：每年一千二百美元。為了合併燕翼奨學金和趙連城奨學金，我命名為`后塘趙氏聯合奖學金，我的捐欵與其他非紀念性捐欸一併納入燕翼奨學金。趙連城小時，醉心革命，曾進秋瑾辦的紹興大通学校，成長嫁給竺鳴濤將軍，竺任浙江保安司令多年，任內對趙族鄉親多所照應，此所以趙中和兄弟們對其父受恩于趙連城姑妈，而有所紀念也。此聯合奬學金于二〇〇二年發放，受奨學生巳增至二十一名。後來数年中更有多種紀念奬學金之成立
2003 趙 智趙 仁為紀念父親设置赵 狄將軍奬學金，每年一千五百美元
2005 赵瑋傑赵瑋琳為纪念父親設置趙光峰奬學金`，每年一千三百美元
2009 趙珊珊趙莱慈为紀念媽媽設立賀青華奬學金，每年一千元五百美元`
受奬學生各年亦在增加 2010 `到了五十七個
`詳情可查2011出版的後塘趙氏奨學金活動十周年紀念冊，爱心灑向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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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趙氏奨學金，從開始到現在，我自己總是再每年捐出一千二百美元，也做到了拋磚引玉的作用。自第二個十年中，又有了一些改變：
趙光峰李莎玲奬學金每年二千多美元了，因為趙瑋蓓趙瑋蕾趙瑋強也加入了。
賀青華奬學金也由趙珊珊趙萊慈加上為每年四千美元。
趙璽張崇芬奬學金一次性五千美元。
趙桂湘張仙多奬學金由趙震慶趙漢婉捐出每年二千美元。
其他小額的呂學文每年一百美元，震章兒女美娟美芬樂川樂峰每人每年一百美元。連續很多年了。
我們原則是多少不計，來者不拒。還有一个鐵律是捐來的錢，僅用于奬學金。有個捐了二十五美元的醫生朋友居然問我辦事人員有沒有薪水，我聽到有點生氣，但是難免有人說話，因為愛財是人情之常，有錢処必多是非。
`我們這個奬學金有幾個特點：
一，在美國不設基金會，美國捐款也不合抵税條件。因為奬學金對象為特別的中國趙姓子弟。
二，捐款來自固定人士，每年一付，均非大额，每年付出學生奨學金外，余额可以用于文具及郵寄之需。工作人員無薪奉獻。
三，奬學金金欵除學生學校成績品行外，尚需參加作文書法集中考試依表現加分。單親孤離殘病家庭，增加補助。
四，發放對象限有后塘趙姓之父母，內居外宿不計。
五，`捐欵截至期為每年六月中旬，申請截止期為每年七月十日，作文書法考日為七月初旬，發放日期为八月十五日。
詳情可查2022出版的後塘趙氏奨學金活動20周年紀念冊，爱心灑向故鄉。
賀青華生病初期。趁著化療空檔還辦了一個奨學金募欵會。叫做賀青華鄉村奬學金。當時巳辦了2001, 2002, 2003, 2004, 2005五屆后塘趙氏奖學金，知道可以辦理下去，便在我們大房子，做好二塊大宣傳板，放了各年度的得奬學金照片，每人開心的手上拿著大紅包。希望來宾親友們會慷慨的共襄盛舉。第一是去好萊塢請到了曾為小甘乃迺主持過大宴的王大廚。約好`日子到來我家游泳池边草地上開露天派對。他們一早来了，擺定烤肉擔子，沙拉冷盒，面包起士，蛋糕水果等等。喝的有可乐汽水，啤酒紅酒。親戚老友不到十點便到了，其他各界山上名车雲集，天氣也作美，萬里無雲。在草地上還搭有涼蓬，年長的可进去躲太陽。那時大女的女娃兒才二岁，在草地上爬。大家聊天谈笑吃喝，一直到三时許，才渐漸散去。
看看捐款的人不很踴躍，有个公司老闆级的朋友，叫我去小房間，給了我一張五百美元的支票。䡖輕的說，不要給他太太知道。還有一个做股票發大財的，再問青华捐欵能否扺税，她说不可，他說那便不捐了。那日捐款總數一千五百美元，我們請王大廚一行五人及其他酒料等等付出三千多美元。倒是虧空了一千多，還化出许多精神。不是直接捐錢三千省事多了？
不對，我們捐錢，只是一家人做些好事，如今大家捐了一千五百，是給人家也有機會做好事。
還有，有人會說捐些小銭，有什麼用？捐個百萬千萬才值得宣揚。錯了，等你有了百萬千萬元，那要等到何年何月呢？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惡小而為之。劉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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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2009
青華在長年與癌症抗爭中，心情倒是非常平和的，我們有能力的，一定會幫人一把`。有個長年密友，是大學同學。本來拿到她的爸爸遺產，擁有一条船，經常有工人去海中抓球狀有刺的海産，其中黃色物體是日本人最愛的宴會美食。所以空運過去賣掉，也有收入。`後來覺得太辛苦了，把船賣了，買到了一块地，要建大批公寓，再出售圖利。可惜找的建築商骗她的銭，把錢賠光。連自已住的房子也沒有，只有幫助人家公寓作管理收租，有了立足之地。她和她日本媽媽相依為命，卻沒有化時間管理，又逢她媽媽病倒去世、被房東請出公寓。青華幫她付了喪葬费用，因為無家可歸，又叫她搬进了我們的房子，拈用小女的房間，大量傢俱填满車房。
`在青華化療時期，當然是我一早送她去比华麗山的医院。掛號看醫生验血，再輸入抗癌药水，在下午四時许回家。有次請妳幫個忙送去，再下午四點去接。沒有想到她到了六點才到，讓青華這個病人等了二個小時。
又一次青毕與我出差香港五天，家中請她照顧一下。不料樓上廚房冰箱制冰小水管爆裂，水流了幾天，樓上樓下房間全泡了水。保險公司發现了，電告訴我旧金山大女，才找人关了水，那個好友幾天不回家，當作旅館，回來了第一件事是看她的自已房間，于是大叫為什麼她的运氣那麼壞！终于她把她的東西搬走了。
自青華口中，從來沒有聽過一聲怨言。因為君子斷交，不出惡聲。
`在我們住的半島上，除了周曰見到的走吃吹俱樂`部朋友外，還有幾＋個有錢朋友，平常講究吃穿，什麼名牌包包，如數家珍。青華見多識广，不亞於任何人。有個回台灣開航太公司的柯如甦的，是青華台灣中學时的家教。`這批朋友在山上商场每周六早上咖啡會，吃炸雞，各付各的。偶爾有人帶來台灣，歐洲好吃的東西，大家分享。一般每個嘴巴都很尖，坏的不吃`。另一方面，藏龍臥虎，各有所長。從天南地北交談中，有很多有用的消息。在家里，青華每天必看世界日報，尢其副刋與花边新闻。她記性又好，一向娓娓道來，妙語如珠。`不過她說她的阿哥老大，更是能言善道，知識廣博。這批人中，還有幾个麻將團。我們參加了一個，一共二桌。每次到不同的家，輪流作東，供應拿手美食。
`南加州中國人多，京劇社團不少，還經常有公演。青華當年在台北，她爸爸常帶她去`看。她媽媽還曾經為票友，留下來四郎探母中飾演番邦公主的照片。她自己喜歡張派張君秋的戲，因此我还在上海及洛杉磯唐人街买了许多张君秋的光碟，如望江亭，狀元媒，蘇三起解及楚宮悢。每次劉瑛张派戏演出，總先來請求捐錢支援，青华也大話不說，送上五百元支票支持。因為劉瑛的琴師楊柳青每周必來山上拉琴，青華便安排他来我們家講解京劇源流，完了青华做菜請他吃晚飯，還開了五粮液招待，楊柳靑自北京戲校畢業，在中國京劇史中，他與燕守平，王鶴文，尤. 舜並列為五十年代四大琴師。開始聽到諸葛亮借東風一曲，非常好聽，便開始一句一句的學。我從來沒有京劇根底，加上南方口音。學的辛苦緩慢，更是難听，青华躲在大睡房中。楊老师走時，青華早就掛了一張百元支票作為一次的學費。在2005, 2006, 2007, 2008`幾年中学了借東風，空城計，三家店，捉放曹，打漁殺家，文昭关，四郎探母. 沒有一個青華觉的滿意的，她警告我，千萬不要上臺！千萬！我知道唱的不好，人家聽得受不了。在学借東風時，有這麼一段：設壇台，借東風，相助周郎，周和郎都唱的很長，還有九曲十八灣，怎麼唱也是唱的不對，那楊老師教的很不耐煩，說是荒腔走板！我想說的也很中肯。我在唱時，只想早點唱完，沒有跟上板，以免中间忘了詞。再加上湾兒`真的太多了，老來才開始學習京劇，不免問題重重。不過學戲的目標是自己開心，也管不了那麼多。有個青华同学妹妹，由於她先生有自己公司，財源充沛，于是也拜在楊老師麾下学戲`又頻頻上演，有次飾演羅成叫關一戲。她自己演罗成小生當然可以，但演羅成兒子在守護城門的，卻找了一個老頭子。我們看了都覺得奇怪，但在座的觀眾卻是大声叫好叫座。不久她的戏一完，觀眾席一半人走了，原來都是为她捧场而來的。這個有點太过份。這樣情況有但不多，一般是不錯的。當然不能夠和上海天津的比，海外多半是票友，同樂而已。
在二〇〇八年，梅葆玖率領近二百團隊在美國演岀時，曾經在洛杉磯大舞台有五天公演，票價在 150, 250, 350`美元不等，我們朋友送了兩张五天戏票，堅持不要我們付欵，只是因為我們在上海時才請過她女兒吃過幾次饭。太真外傳，貴妃醉酒，天女散花等等享盡耳福。
前些日子因為漏水，樓上楼下房間的各靣牆，天花板，廁所浴室裝置，電線照明全部打掉，再進来十几台熱風机，日夜狂吹二個禮拜，等房子架構地板乾透，再次開始換新修理。固然進行算是順利。卻是經过了八个月才完成。過程中有保險申报，來場驗估。拆除物件，熱吹設備，直到設計，更改，施工，驗證。三天二天有人前来運料施工，青華還在化療过程中，過問一切。好在我們抱着兵來將擋 水來土掩的心情，倒也不愁不怨，终底于成。
青華的病情漸漸嚴重，腦子開刀及放療，使她的記憶力逐漸消失。她一向掌握家中一切財務，有天她上了電腦，打出了該月的家庭收支平衡表，說明每月会不足七干美元。以後该我接管了。
那些收那些支呢？
我們自己的公司呢，沒有生意了，給予我們生意的公司，自己不景氣在截員中，先是來參觀我們的公司，給予他們公司特優供應商奬，感謝我們的支持。又偷偷的學了制程，一年後他們自己生產了。其他的公司也是一個個散了。原來一個請青華負責美國地区業务的，也打了退堂鼓，青華也找中介商把廠房賣了，匯回老本。總而言之，沒有前幾年的收入了。大女兒在北加州開公司，我也加入做为工程師的一員，有點小小收入。
至於支出方面，都與房地產有關。我們當時有三個房子，
A，28028 lobrook Dr. $75,000, 1976. 房產稅毎年 1.5% $1100
B ，1305 Via Zumaya, $400,000, 1983. 房產稅毎年 1.5%. $6000
C ，1451 Via Castila， $800,000, 1995. 房產稅毎年 1.5%. $12000
D，總計一年約二萬元
在2005 每個房子都增值了，貸款呢也都一一增加，
A，$400,000，B，$800,000. C，$800,000
每月的房贷付出為. A, $2000, B, $4000, C, $4000
E，总计每月$10,000. 一年十二万
D & E，共計每年十四万
這是不吃,不喝,汽车不開,房子不修,一切沒有保险的開支`。
收入方面，那時有二個出租房子的收入來源，
A， 每月三千元，一年三萬六千。扣除保險及中介一個月，淨得三萬元
B， 每月四千元，一年四萬八千。扣除保險及中介一個月，淨得四萬元
可是千算萬算，太太重病外，禍不單行，還碰到一個千载難逄惡劣難言的印度房客.
A房房客是老美一個小女孩，一住住了十多年，我們也不加房租。
B房房客是印度夫妇一對。開一個電腦小公司，用家當辦公室。開始時和我讲價，他可把全年房租一次付清，但月租減少為三千五百元，並且要求二十多項修理項目。除了灶頭爐盆改變电氣為煤氣外，其他照办。我也找了工人開始工作，他們要先搬进来。我們也是同意。過去了二個月，終於一一完成。他們突然來了一個電郵，基于他的工人工作記錄，三二天一次二次的，影響他們家居与工作節奏，要求退回房租二个月七千元；不退的話，他們會告上法院。再次又說，後院常常有蜜蜂飛来，為此影響他們開派對，必須賠償他們五千元。
還有房子某某角落，暖氣不到，對他們的健康不利，必須速速換了暖氣爐。反正如此這般弄個雞犬不寧，好不容易等到一年滿。到了走路的日子了。他說搬家可以。先賠他的二萬元，否則不會走，于是我們正式找到律師上法院打官司，我們律師表示，這個官司應該由保險公司負責，我們不必付律師费用。如此果然由保險公司出面，終于他們走了，賴了三個月的房租。
不光是我們的運气壞，整個美國在二〇〇八年都是惡梦，失業率爆發，中產階級為了付不出房贷而失去了房子，多年积蓄，付之一炬。
全國房價倾泻，房值甚至低於貸款值，不得不丟了，银行也倒霉。
曾經考慮過將 B 房脫手。我算了一下。如果能夠賣到一百二十萬元，扣除房貸八十歲及中介公司百分之六佣金，即七万二千元，得到三十二万八千元。由於房子增值自当年四十萬到如今一百二十萬元，為八十萬。以百分之三十计，应該付二十四萬個人所得稅。由此可見，丟掉這一個房子，可以凈拿到八万元！何況還不一定能夠順利脫身。滿以為幾棟房子有幾百萬身价，這時大夢才初醒。
52
1934-2012
青華的舅舅算她的命，也是真准。我們結婚時，她二十五歲，生大女時，把二十六歲。我二年中換了三個工作，她也在娃娃半岁時，便在風雪中走路上班，還來回給娃娃餵奶換尿布再趕回公司。算命說她二十七歲一直到五十七歲，交金水運，一生順吉。果然在1969-1999`風生水起，一切順利。但是以後十年中，五十七歲到六十七歲有十年不利，恐壽源有損，正在1999-2009她与病魔爭斗之期。除了二個孩子順利成長，設立家鄉孩子奨學金，安排我學習京劇之外，還在我家財政方面，有所安排。一個是找律師成立信托基金，一個是投資上海寧波。把不動產全列入信托基金之下。當初我也不知道有何意義，原來房地產納入信託之年，房子會重新估價。出售時，增值之數乃出售價与新估價之差額，因此會大幅減少增值税。至於大陸房地產乃狡兔三窟之計，全依靠大局變遷，盈亏自負，卻是能夠分担風險。
青華于2009年终于不治，她生前看過不少寺廟，均為營利方式安排，不以為然，乃遺囑付之汪洋，留一身清白也。過去後大小女共舉辦了二场紀念会，一場在洛杉磯喜爾頓大酒店，一場在大女皮特蒙家中，得禮金八千五百美元，全部用在家鄉后塘趙氏奨學金下午設立賀青華奬學金，每年一千五百美元，用完後由女儿珊珊萊慈再支持，每年每人二千美元。
在以後幾年中，由於二個女兒都在舊金山灣區，我也必須結束洛杉磯的日子。三個房子都一一低價出售。五百平方米的大房，除了書及少數傢具外，大部分甴下列方式散掉；送，捐，丟，燒，和暫放在大舅家中车房。身外之物真的很多。留下的還是不少。又填滿了現在的二臥二廁的公寓中
53
`在2012年正式定居舊金山之前，我仍然在洛杉磯住，清理及修理房子以便出售。至於家鄉趙氏奬學金仍每年按照八月十五日親自飛往發放。在發放之前，有六月間向鄉親通知捐款，出各級學生作文書法題目给家鄉主辦人趙南平寄去：然後家鄉工作組忙于在學生们還鄉開始暑假時間七月初集中考試。完了`收集學生學校学業品行成績，去各學校查證後，连同作文書法卷子快郵寄我處，立刻自己上網分門登錄計算評估每一人總成績，並考慮各家經濟狀況，決定奬額。全部分發奬金表一方靣電郵各捐款人報告外。我自己親自飛往家鄉發放奬金紅包及奨狀給六七十個學生：小學，中學及大学生，金額由小學生的三五百到大學的三`五千，授奨大會中學生家長雲集。主持人还邀請我們縉雲县統战部僑委會貴賓觀禮。完了還將大會盛況學生照片發給捐款乡亲。總之，我們我們做事，認真落實，有頭有尾。
“在二〇一一年，看到我們海外有溫州同鄉會，青田同乡會，也決定在美國成立縉云同鄉會。我在洛杉磯，便通知我的親戚參加，計有趙震章，趙瑋蓓，趙漢婉，趙施婉。我订了喜萊登大酒店會客厛，及午餐餐飲，又准備了大紅布條，上印有歡迎缙雲縣吳县長刘部長蒞临字樣，在各同鄉聚会下，成立美國缙雲同乡会。我还精心設计了會標呢。我出的一千元午餐欵，縣領導退給我，便捐作为同乡会會長經费吧。他們来美國之前，便已經定了我做同鄉會榮譽會長了。
幾年前2016后塘成立了一個益明圖書館，孩子們有个課外閱讀的地方了。
益明是我大堂哥趙狄的號。在二次大戰中，趙狄將軍領一一三團在孫立人將軍麾下在印緬遠徵軍時，疼殲日本菊兵團。勝利後大堂嫂周薏軒將多年積蓄，開建一座二十多个房間的二層樓房，唯于1948`年赵狄奉調臺灣任人伍生總隊總隊長，從而未返新居一天。我于1981年首度返鄉，曾經呈所書還鄉記，我們見面時，他說已在美國多年，返鄉機會不大，不知此一巨宅如何安排。我想家鄉少一個好圙書館，造福兒孫，何不為之。還有我建議取名為益明圖書館。那是八〇年代，趙狄与他大公子趙智還乡時，受到盛大歡迎，與縣府簽了捐贈文件。我二千年後每年回乡，就与赵智問起此事，同時與他們在鄉下親侄子赵禎強奔走下，原來此巨宅多年來己由鄉镇政府人員佔用，以後又有他們親戚朋友進住，年久失修。上面不管，佔住的會大門深鎖，視為己有。我与禎強去县里與統战部商談幾次，認為當年捐贈文件，因為領導更迭，年代久遠，無從查證，置之不理。我返美後，買機票直飛美國東部趙智處查詢，亦無結果。回家後我翻箱倒櫃，居然找到了一九八七年統戰部給我有關益明圖書館的信。再次返乡，出示信件，無話可說，但是如何請走房客，整修，開辦仍遙遙無期，還說地方上已經有了一個小圖書室，沒人去。沒有理由再來－個。我生氣了，禎強能干，找到了各級統戰部電邮郵址，自下而上，縉雲縣，上級麗水市，淅江省，到中央僑務，陳述了這個推推托托的事，讓海外鄉親失望透頂，乾脆把我的榮譽縉雲同鄉会會長開除好了。不久之後，總算佔用人一一走了，縣長立案整修，再由縣圖書館派員主侍開設這個益明圖書館。終於落實，掛牌上市！同時趙狄將軍紀念館也成立了。
54美東之旅
我六三來美，七五來了加州，一二又從洛杉磯來到舊金山，轉眼就半個世紀。很想回美國東部看看什麼樣子，也趁機會拜會一下親友。我的飛機票定的是從舊金山去華府，回程是波士頓返舊金山。到了华府，租了汽車，拜訪了我上司 Dr. Silver，去了他維琴尼亞的家。次日去了馬里蘭大學物理系大樓，老教授 Dr. Alley沒有見到，校園還是老樣子，廣大的草原和矗立一角的教堂。過去住过的公寓和青華甫来時住的女生宿舍也是老样子，都是紅磚牆，幾十年不會壞的。再驅車北上，過了州界，便是達拉華州，趙智趙仁的家了，仍然是小鎮風光。過去青華和二個孩子都来過很多次。我們聊聊天，還在趙仁家吃到麗珠燒的紅烧肘子。過了一宵，早上買了花去祭拜不远靈園的挺畫哥哥嫂嫂。再一次上路往紐約。先打電話给海軍同学陳競傑，約好在曼哈頓中國城某個饭店見面。我帶來地圖一路開车找了過去。忽然被路警叫停，為什麼不綁安全帶，我說`我正在找尋某個饭店。他叫我跟著他的車子。走了一會兒，他們不見了。我知道下下街便到達了。我正要左转，想不到路灯指示，不可左轉；我不管硬要轉過去，因為右轉是過海厎隧道去新澤西的。但不幸又是一個警察叫停了我。怎麼沒有看到不准左转？我說沒有留意，他看到我是加州來的，沒給我罚款，算是大幸。到了飯店門口，卻找不停车位，正想問一下一位老先生，想不到正是陳君，從機校五十三年分別到一二年近一個甲子！都從少年進入老年，雙双變化不在話下。當時他带我停了车。在这個饭店吃了鍋貼。一個圓桌子已擠上十幾个壯漢在大吃大喝。我們也是擠入僅有的座位，能異乡相見已是大幸了。對了我談起在老家設立奖學金的事。他馬上取出一百美元表示支持。不過他说自己没有房子，當时住在朋友家中。
我們分手後，在汽車旅館住宿，次日去波士頓看青華妹妹叫敏華。她一再叫我坐火車去。因為她住家附近很難找到停車位。`我說不行，還車再上火車太麻煩。我還是開车過去。到了她家。地方不大。卻很精緻。還有屋頂陽台。`車子停在她公寓後一角，十分幸運。那时還早，我們去了劍橋查理斯河邊夕陽下散步。回家後煮了當地名產龍虾，也喝了小酒。次日約好去看機校學長伍法岳和楊天放嫂子，那时曾是MIT的楊天放已走了`。`次曰十時許下樓，找到車子，卻找不到車子鑰匙，發現我的褲子袋有個洞，可能前晚又去了機場和敏毕說再見。回家後，兩个女兒聽到我的美東之旅發生此多災多難，特別在散歩時掉了，去公園好幾条街。于是:只好通知伍法岳改期。同時找車廠配取鑰匙，不過我必須`把車子拖過去，才能辦理。不得已叫了拖車公司，工人前来，化了一個小時，總算把車子上了拖车。這時忽然有个人大声在喊，手中拿到一串鑰匙，問是不是這個？果然正是這個，在馬路上揀到的，這么巧。奇怪了。于是工人又把车子下了拖车，白忙`白驚了一場。其时已过了中午，便再与伍君約次日见面。當日下午開车去大女珊珊母校衞斯理大學的校園走了一圈。笫三天要上路去看伍法岳時另一件怪事發生了。我的車子右门窗被扎個大型洞，満地的粉碎玻璃`。`不得不再次爽約了。趕緊的向保險公司報美案，同時趕著把破車子還給租車公司，等著来修车帳單，東灣奧克蘭吃日本餐壓驚，我把自己車子停在馬路邊，`吃饭出來後，我車子右門窗又被扎了，又是一地粉碎玻璃。這證明了禍不單行。美國東部西部平分秋色，一樣的有欠安全。`美東尋舊之旅以此告终，過去美好的回憶只有在夢裡尋找。
55
1934-2020，舊金山灣區十年
自二〇一一年搬來北加州後，大女找到佛里蒙有京胡锡錚老師拉琴的，于是我去了學唱京劇，每周一次。學些唱過的老戲。後來他走了，在此多年的羅澈斯特大學學弟竇克忠介紹，在聖馬刁有一個叫做美華京崑的票房，會長是陳敏華，讓我付了三百元會費便加入了。我唱的不入調，又知道我的耳朵聽力有問題，但是看到我年長，也不太在意，可說是斕竽充數。年終有大本連環套公演，有于國霖，王能興先後飾竇爾墩，需要四個人飾賀天龍，贺天虎，賀天彪，賀天豹四個山大王，于國霖叫我飾賀天彪。我受寵若驚，忙問要干什麼，他說是龍套，要大聲在四句開場白中唱第三句，再報一個名字。四句開場白是
弟兄結義在山崗
會使棍棒與刀槍
刧富濟貧人景仰
赫赫有名天下揚
少不得唸唸有詞，等待屆時上場，約好大女孩子們集合前來捧場，果然不負眾望，有圖為證。`
有了上台的一次，便不免有第二次。這時東北大連京劇院琴師孫錫銘由于國霖帶著來到灣區，加入美華。我也正在找個好琴師，當時呂芳雲值班，叫我何不找孫老師。我說好，于是在研究上台的事，他說可以唱捉放曹行路宿店二段，有沈陽來的一級演員孫继海助陣曹操。在孫錫銘處我學唱陳宮，但是行動身段必须去孫繼海家後院學習。他家住的不近，來回得三小時。我們約好了二〇一二年二月二日下午二時去他家，想不到他忘了，不在家，我只得空手而返，可能開车太快了，被路警叫下吃了罚單。`不久，在去參加南灣另一個票房时，又因找路切線撞車，吃了第二張罰單，令我重考路試，反正禍不單行，考試不順，不能再開車上路。行動自由，從此損失一半！
不過呢，京戲卻是有大大進步了。陳宮在戲中一錯再錯，嘆息不已，說道
悔不該隨賊奔天涯，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空戀花
⋯
`二〇一三年票房改選會長等干部，奇怪的是，我`二十一票當選會長，當時票友有二十二個。我當然選別人，有人次次高票的不服氣，說明不接受其他干部職務。于是只有副會長`呂芳雲，財務程學祥三人留下獨撐會局。
56
2013-2019 七年中，除了每月三個周四下午在安老中心有四小時美華京昆的清唱外，每年還舉辦二次公演，粉塁登場，十來個清唱，四五段彩唱，總有來賓戲客數百名，把場地坐的滿滿的，完了還在大酒店設酒席庆功，歡笑而歸。這個安老中心地方寬暢，還有一個舞台，足夠應付小型京劇演出，如我上演過的借東風，捉放曹，淸官冊都可以，有足夠空間。基本上每年捐贈安老中心二千美元，平常周四活動免費的。我們少演人多的武戲，那必須去借社區演藝中心或高中的舞台，每日要付三千美元加保險，音響壞了還要賠償。我們演唱會從來沒有賣過票，我們票友也是少有大財團支持的，一切都是要精打細算。不過呢，即使有這個場地，票房基本開銷還是不少。
我們會員每年會員費為三百元，以二十个会员計，共計六千元，扣除捐欵二千元，剩下四千元。票房活動每月三次，一年共三十六次，每次僅得一百一十元。這點錢支付文武場是不夠的。為什麼他們文武場琴師鼓師不能免費呢？因為隨便一個阿姨阿叔是沒辦法應付文武場`的要求。一個琴師要有本事拉`各種京劇中各自門派角色的調門，老生，小生，青衣，花旦，老旦，花臉，小丑，老生又有馬派，余派，楊派，言派，旦角又有梅派，程派，荀派，張派。花臉又有裘派等等，太太复雜了，他們一生技藝`給你拉琴，好意思說免費嗎？`还有二胡，月琴，三弦：鼓師外還得大鑼小鑼都要人手，于是錢便不夠分了。怎麼辦呢，才每次幾百元，有好人捐贈一些錢便成了。
至於公演時開支更大了。第一。文武场人手齊全，要付费的以六人計，每次共付六百元。排演三次及公演，總共二千四百；第二。演出人手化裝著裝，由專業協助，主角
`配角，龍套以五人計，約七百元每劇：第三。戲服行頭租借運送。依據各戲碼有所不同，有時須自行向大陆定制，第四。慶功宴，文武場人手及演出時內外協助管理人員全部免費；誰出錢呢？各位上臺出演者，哈哈。槍打出頭鳥！
除了我是一個老笨鳥外，還有很多個呢！美其名曰，`在異鄉為異客，發揚中國文化！
57`這些年中，我個人選擇上台的戲是捉放曹，三家店，借東風，清官冊，空城計與二進宮，老生的角色，陳宮，秦瓊，諸葛亮，寇凖及楊波;請中國大陸一級演員孫继海王麗芳助陣，其他還有資深票友韓光啟，劉希蘭客串要角，還有在借東風中很多旗兵及空城計中老兵與琴童，由很多牌友支持。二進宮中有了孫王二個專業參加，大事已定，楊徐二小姐則請票友幫忙，總之，規模不大，消費有限。但是有的戏目，演員眾多，如西廂記，鳳還巢，四郎探母上演時，尚得請紐約，洛杉磯的名角與文武名手助阵，所需紅包及多日餐旅费用，會非常可觀。
人生匆匆，有如白駒过日，多年来工程技術生涯，不免在辛勞踏實中渡過，何況隔行如隔山，在廣大文化中，只佔一個小小角落。忽然在近八十高齡，進了這個京劇領域中，多彩多姿，真是如入山陰道上， 應接不暇。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文人高士的境界，到了戲劇，從片面到了立體，由靜止到了行動，將歷史上忠孝節義，真心柔情，用最简潔，最美麗，最動人的方式搬`上舞臺，讓凡夫俗子`，阿貓阿狗，不費吹灰之力，得欣賞到中國文化的精神。這裡不多說，我会将京剧中最精彩的文字由另文寫出。
2019大病一場`
我的平常生活簡單，`除了自己照顧生活起居外，不需女兒分心。固然退休己久，不用上班下班。固定的工作仍持續在進行。
一，家鄉趙氏奖學金活動。從二〇〇一年開始，每年籌欸，考選，評鑑，親自回乡發放，向鄉親報告收人支出。欲罷不能，過去有青華力助，現在只有獨立負責。可是當我正在用電腦计算七八十個小中大學生成績時，電腦壞掉了，小女說要幾个禮拜給我一個新的，沒法子只有手算幾十張表格。 干著在八月飛浙江家鄉
二，大女孩子稱心七月已經參加了紐約的夏令營活動，為了給他了解中國文化的機會，又給他參加中國大陸麗水的夏令營，時間是八月的二個禮拜，八月十五結束，正干上八月十五下午的趙氏奬學金發放典禮，我當然必須要配合他的往返，他才十五歲。
三，洛杉磯的老房子必須出售。我不能開車，無法照顧。找到人管理，也不負責任，交到中介人手中，只想拿百分之六的中介費，為买家著想，壓价早些賣掉。多次来了電郵，這個問題那個文件，用手機叫我簽字，没電脑用，手機上看電郵，文字小，我眼睛又因為白內障看不清。只好馬虎對付。去快寄郵件时，一路上胸囗闷，氣喘吁吁，每百歩必須停下來休息一下。
四，與稱心大陸行前一天，我才一早泡澡，不知不覺水满了浴缸，馬上流出濕了走廊地毯一大片。大事不妙，立刻向保險公司申報，一面通知大女，因次日出發，特別將房子大小鑰匙及保險公司連系事宜全给了大女婿善後。
五，大陸行，整理行裝及奬學金資料與稱心同去了舊金山國際機場，一路上安檢，均稱順利，稱心力大，方便甚多，我自己緩慢隨行。到上海先住一晚，次日上快鐵，直奔丽氺，到縉雲站時，鄉亲趙禎強上了車，一塊兒去夏令營報到。到了下午，稱心搬进了宿舍，發現他身子長，新床短了一呎。反正天气熱，加上個椅子便好了，不會受涼。我自己與禎強回了老家，取出捐贈的錢，把奬學金名單交給工作人員，我自己次日坐巴士去寧波辦手續，要把一個不漲反跌的商品房脫手，但沒有辦成，他們要大使館證明現在的護照與當年買的時候同一個人。八月十四曰回來，我去看了當地醫生，抽了血，也看不出為何心虚頭昏。在与禎強，利云一起一一點分紅包，寫獎狀時，我已經沒有力气工作了，只有在聽他們看他們在辛苦，和次日大會的安排。八月十五曰上午安排車子去麗水接回稱心，當天傍晚參加大會。天氣特別悶熱，會場設在益明圖書館，地上先灑了水祯強先上高梯掛了長布條，多個孩子们去搬長椅子，又展出十八年來各屆學生照片及作文書法佳作。大會完了，我又與稱心同進住缙云县城，次晨去吃称心最愛的縉云梅干菜肉丁燒餅，還帶了上快鐵：送他去上海浦東機場返美，我呢次日北上會友，完了再飛往上海及舊金山時，均用了殘障人士特權，有了輪椅，才干上飛機。不過在舊金山機場，黑人小子，推動輪椅，居然索了小費二十大洋。
六，去了中國二周，進了公寓，保險公司派工人運強力吹熱气機，但是換裝地毯及廚房地面需預約日期。好不容易定了日子，我早一曰請搬家公司將客廳全部傢俱，放在公寓外走廊上，並約好次日地毯換了後馬上搬回。想不到地毯工人来了後，說舊地毯翻開後，部分地方已發霉，必須再次處理好了，才可以安裝。一下子人全走了，把大卷新地毯留在我的汽車停車位上。房管處來通知了，外面走廊不可留放傢具，否則每天罚款一千元。停車位也不可放異物。于是又去找搬家公司，把傢具和大卷新地毯努力塞回公寓。又過了個把月，工人來清理了霉点，總算又約好安裝地毯時間了。前一个夜里，睡不舒服，想吐🤮，我在廚房水漕吐出了鮮血，還昏倒地上，在地上卻頭腦清醒，去廁所大便時，看到大片黑點。次晨給大女打了電話，要求看醫生，她約了在當晚去看急症醫院，她說要不要取消安裝地毯，我说不可，這事拖累太久了。于是那天一早安排了早晚的搬家公司，我還摇搖榥榥去樓下接工人進门，總算忙到晚上九時。保母一送我大女家，我已經上不了她家的門階，立即開車去了醫院急救。
七，一個大醫院，大女給我辦了各種手續，我的保險很好，沒有問題，住了五天，各種細密檢查，內視镜，X光，是胃潰瘍內出血，輸入了三百cc，看了三個不同領域醫生，吃了抗酸药，回診過一次，現在一切ok。醫療費用共近八萬元，保險公司全付。
八，由於雙眼白內障等，又去了眼科中心動了手術，還扎了眼球十多針，每針保險公司付费二千四百元。原來看不清手機电脳，現在又看清了。
又是大難不死 必有後福了